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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23:01 作者: 葉淅寶
    再也憋不住了。

    那種難過到心臟疼痛的情緒,再次湧來。

    遲茉蹲下身,趴在膝蓋上,放聲地大哭起來。

    ……

    電話又響起來,遲茉以為還是遲封,不想去接。

    她放任手機一直響著。

    可那頭卻極有耐力,持續不斷地打過來。

    遲茉拿起一看,竟然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

    她緩了緩,說:「阿初哥?」

    「茉茉,你在哪兒呢?」周嘉渡的聲音隱隱有些急。

    遲茉仰起頭,忽然看到數片雪花從蒼穹而落。

    她把手機拿遠,清了清嗓子,使聲音聽起來儘量正常:「阿初哥,我在學校呀,怎麼了?」

    周嘉渡邊說著邊往前走:「現在下雪了,你看到了嗎?」

    「誒,沒注意,我在教室里。」遲茉頓了頓,繼續扯謊,「果然,真的下雪了呀。」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茉茉,你是在天台嗎?」

    遲茉愣住:「你怎麼知道?」

    周嘉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也沒有掛電話。

    她聽到電話里匆匆的腳步聲,和一陣接著一陣的風聲。

    風雪把天台上堆砌的鐵板吹得嘩嘩作響,遲茉冷得發抖,卻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她抱著手臂,蹲在角落裡。

    眼角的淚水和頭髮凝固在一起,像是要結冰,仍有淚水不斷湧出。

    忽然,遲茉聽到那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逐漸和手機里的聲音重疊。

    直到腳步聲清晰地抵入她耳膜的那一刻,遲茉驚訝地抬起頭——

    天台的入口處,男人載著一身風雪奔來,臉上的擔憂,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才逐漸消散。

    他的鼻尖被凍得紅紅的,輕笑著吊兒郎當地說:「小傻子,又躲在這兒一個人哭鼻子,不是說了有什麼事兒找哥哥嗎?」

    「出來賞雪,怎麼也不穿厚點兒?下次戴上哥哥送你的那副手套。」

    一瞬之間,遲茉站起身,向著周嘉渡奔去。

    -

    遲茉初中的時候和朋友一起看《大話西遊》。

    那句火遍大江南北的台詞,即使在看電影之前,已經聽了很多遍,但當她真正在電影中聽紫霞仙子說到時,那一幕還是讓她為之一顫。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

    此時此刻,遲茉看著奔向天台入口處的周嘉渡,腦海中閃現出這句台詞。

    漫天風雪比七色雲彩更好看。

    「你怎麼來了?」她在他身邊站住。

    周嘉渡看著眼前的少女,宛如在舞蹈室那次見面。

    女孩兒的眼睛紅通通的,鬢角的發蜷在一起,臉上淚痕未乾,狼狽又讓人心疼。

    周嘉渡看著她,沒回答,表情有些嚴肅。

    「阿初哥,你怎麼不說話?」遲茉疑惑地問。

    「遲茉。」周嘉渡沉下聲,他很少連名帶姓這樣叫她。

    「不是說了有什麼事兒給哥哥打電話嗎?不打電話就算了,哭鼻子也不會找個好地方,天台上這麼冷,再生病怎麼辦?」

    周嘉渡說著,把遲茉校服里衛衣的帽子戴到她頭上,又把她的校服衣領豎起來,拉鏈拉到最上方,只露出鼻子和一雙眼睛。

    她閃著淚光的眼眸,像是映在水面上的月亮。

    遲茉聽著他的訓斥,不知不覺,竟然彎起唇角笑了起來。

    看她嬉皮笑臉的模樣,周嘉渡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笑什麼笑,說正事兒。」

    遲茉吃痛地捂住腦門:「你霸權主義,還不准人笑。」

    周嘉渡無奈,掏出紙巾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小花貓。」

    男人的氣息清冽而乾淨,籠罩在遲茉四周。

    她感受到男人小心翼翼的動作,紙巾輕輕拂過臉頰、眼瞼。

    她的眼前是周嘉渡亞麻色的外套,外套拉鏈和她的頭髮纏在了一起,周嘉渡幫她擦完眼淚,才發現分不開。

    他笑著說:「呦,還纏一起了?」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遲茉卻莫名想歪,那意思,就好像是他們兩人糾纏在一起,分不開。

    她慢吞吞地抬起手,要去解,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只要稍一抬手,就會碰到周嘉渡的胸膛。

    遲茉被凍得冰冷的臉頰感受到一絲熱意,拖著時間把自己的頭髮從拉鏈上取下來。

    「好了。」

    周嘉渡笑了一聲:「那咱走吧,別在這兒吹冷風了。」

    他說著,要往前走。遲茉卻忽然拽住他的袖口,她不想下去,也不想回去上課。

    「阿初哥,我今天被罵了,被狠狠罵了一頓。」遲茉說著,「可是我根本沒有做那些事情。」

    周嘉渡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著說:「我知道。」

    看到她不解的神情,他解釋:「周琛就是我說的那個侄子,他已經告訴我了。」

    遲茉頓住,慢了半拍,不可置信地問:「這麼大了?」

    「可不是嘛。」周嘉渡輕笑。

    遲茉萬萬沒有想到,周琛竟然和周嘉渡會有關係。

    她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虧她當初還以為那是周嘉渡的兒子呢。

    地上還沒有積雪,一落下便化成了水,天台上濕噠噠的。

    「別捶,再捶就傻了。」

    遲茉翻了個白眼,她看著周嘉渡,忽然認真地說:「阿初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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