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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23:01 作者: 葉淅寶
周嘉渡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閉著眼睛。
他歷來厭惡這種味道。
時間仿佛靜止,只有鐘錶的滴答聲。
苑梔還沒有醒來。
前天她的病情突然惡化,當時除了保鏢和阿姨,身邊沒有其他人,幸好家庭醫生及時趕到。
去年確診後,苑梔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搬到了蘇州的宅院裡居住,那是她出生成長的地方。
和她人一樣,江南水鄉里有苑梔舍不掉的溫柔和細膩。
周嘉渡時而會在周末,去看望母親。
但苑梔不喜歡他來。
就連這次發病,周嘉渡也是家裡最後一個知道的人,而他知道的時候,苑梔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周崇江連夜派專機把她接回北京。
走廊里鐘錶的秒針滴答、滴答響。
周嘉渡又想起一年前,苑梔身體狀況急轉而下。
而父親、姐姐,包括苑梔本人,家裡所有的人,都瞞著他確診的消息。
那種無力感深深地糾纏著周嘉渡。
「給。」
周嘉渡抬頭,是姐姐周嘉黎。
他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瞬間皺起眉來。
這杯美式像是混上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人難以下咽,想要作嘔。
周嘉黎無奈地嘆氣:「不是說吃了早飯了嗎?」
身為姐姐,她對弟弟的壞毛病一清二楚,知道他一不吃早飯,喝咖啡就難受。
這個毛病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周嘉渡扯了扯唇角,來的時候周嘉黎問他有沒有吃早餐,他隨口說吃了。
其實怎麼吃得下。
「我讓單清給你帶點兒吃的過來。」
「他也要來嗎?」
單清是周嘉黎的男朋友,她點點頭,作勢要給單清打電話。
周嘉渡抬手制止了姐姐的動作:「不用帶吃的了,我現在吃不下。」
「你帶單清見過他了?」他問。
周嘉黎蹙眉:「還沒。」
姐弟倆心照不宣,這個「他」指的是父親周崇江。
苑梔昨天白天醒過一次,醫生說今天會清醒,周崇江人在國外,還沒趕回來。
許是這個原因,姐姐才敢讓單清來醫院。
周嘉渡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是談之舟發過來的簡訊:【小姑娘吃完早餐走的,現在安全到家了,阿姨咋說?】
【還沒醒,不過脫離了危險。】
周嘉渡發完,想起昨天跟遲茉許的諾。
「姐,你有順寶齋的電話嗎?」
「我找找,怎麼了?」
周嘉渡摸了摸頭髮:「我想訂餐。」
「給醫院嗎?不用訂餐,家裡阿姨有做,中午司機會送過來的。」周嘉黎說完,看了看他的神色,反應過來,長長地哦了一聲,八卦地問:「這是誰呀,從沒見過你這麼費心。」
「一個朋友。」周嘉渡搪塞道。
周嘉黎又曖昧地「哦」了一聲:「聽說,你昨天帶一個小姑娘去夢社了?」
周嘉黎畢業後,周崇江把酒店這一塊的業務交給她練手,夢社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昨天周嘉渡一去,就有人告訴了她。
周嘉渡皺了皺眉:「哪個嘴碎的,眼睛也不好使,眼裡是不是只有小姑娘?談之舟他們也一起去了,沒看到?」
周嘉黎很開明,笑笑:「交女朋友也沒事兒,找時間可以帶她找我玩。」
周嘉渡:「……」
他無奈,也不想多解釋。看到姐姐發過來的一串手機號後,拿上手機去別處打電話。
-
遲茉一個人待在家裡,先給姥姥打了一個電話。
姥姥自從退休後,一直住在北戴河的療養院裡。
高中之前,每逢暑假,遲茉都會和林姿去北戴河玩,看望姥姥。
「茉兒,明年夏天還來玩嗎?」
「不知道,明年該升高三了。」遲茉嘆口氣。
姥姥精神很好,聲音洪亮:「我們家小茉莉跳舞那麼好,不怕考試的。」
遲茉揪了揪頭髮,把話頭忍住,沒告訴姥姥她已經沒學舞蹈了。
「你和安安相處得怎樣?」
遲茉停頓了一下,說:「還好。」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過後,她聽到姥姥沉穩的聲音:「你媽是什麼性子,姥姥知道。安安這些年在外邊受苦了,你媽心裡肯定不好受,說不準會有失偏頗,你別往心裡去,但是我們小茉茉也不能受委屈,有什麼事兒告訴姥姥,姥姥給你撐腰。」
「沒有受委屈。」遲茉故作輕鬆地笑起來,笑得眼眶發酸。
「姥姥我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作業沒寫完,老師好兇的。」
「好,有什麼事兒都告訴姥姥。」
遲茉把手機扔到一旁,趴在床上翻看昨天周嘉渡給她講解的知識點。
她做了很多筆記,周嘉渡講得條理清楚,非常易於理解。
那幾張寫滿他字跡的A4紙,也被遲茉一併帶了回來。
回市區的時候,林姿得知遲安他們去三亞後,讓她一起回小姨家。
遲茉想了想,拒絕了。
雖然她不知道周嘉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腦海中牢牢地記得他昨天說的話「你接下來幾天的飯,阿初哥全給包了」。
遲茉突然扔掉手中的筆,在床上打了個滾,哼唧了一聲。
人家說不準只是隨口開了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