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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22:35 作者: 酒池兔窩
沈荔裹了裹小香風的外套,開始後悔不該把小腿露在這樣的鬼天氣外面。
真是要了老命了。
再待下去遲早凍出老寒腿。
於是腳下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沒走幾步,身後響起簌簌的細微腳步聲。
沈荔頭皮一麻,聯想起雲川那個至今仍舊逍遙法外的連環殺人犯。
雖然在這種戒嚴程度下,人從雲川逃到雪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還是忍不住上半身僵硬,沒由來地開始心慌。
沈荔越走越快。
身後的腳步聲也緊緊跟了上來。
在她的精神即將緊繃到臨界值時,一雙指尖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跑什麼,我能吃了你?」
顧停散漫的聲音落在耳邊,帶著些微不滿。
聽見他聲音的瞬間,沈荔舒了口氣。
「誰讓你大半夜的跟在人後邊不出聲。」
鬼都害怕。
她他媽能不慌嗎?
難得的,顧停沒有再回嘴。
斂著睫,指了指喉骨:「不想說話。」
沈荔這才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借著月色,也望見顧停的面上熏蒸著一層酡紅的酒氣。
眉心稍蹙,沈荔下意識往顧停的方向靠了靠。
「怎么喝這麼多,嗓子都燒了。」
話一落,顧停握住的那隻手腕被往前一拽,整個上半身也隨之前傾。
踉蹌半步。
跌進了他的懷裡。
鋪天蓋地的濃烈酒氣擁面而來。
摻雜著。
淡淡的泉息。
沈荔大腦一片空白。
怔怔地抬起頭。
顧停垂著眼看她,體質畏寒,鼻尖凍得微微泛紅。
半晌,彎了彎身,把額頭抵在了她的肩上。
沈荔一僵:「顧停?」
「別動。」顧停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鄭浩南那狗孫子灌了我一札啤酒,暈,靠會兒。」
沈荔心覺好笑:「怎麼還串輩了?你悠著點,千萬別吐我身上啊。」
顧停沒說話。
長長呼出口白氣。
「剛才喝酒的時候,他們問我,為什麼會當老師。」稍停了下,繼續說:「和你一樣的問題。」
沈荔莫名心虛。
沒敢吭聲。
但沒耐住好奇心旺盛,謹慎地問:「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是因為和人約好了。」顧停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慢慢地說:「但是那個人,好像把這事給忘了。」
可是我還記得。
也,始終在等著。
「沈荔。」
他小心翼翼地擁著她。
又隱忍著,不敢觸碰:「你是不是,得給我個解釋?」
視線中忽地一白。
一片涼意緩緩落在眉睫上。
沈荔眨了眨眼。
下雪了。
沈荔忽然想起,高三最後的一個月。
她坐了八個小時的高鐵、兩個小時的客車,徒步幾公里的路,跋山涉水來到了雅魯藏布江北岸的哈布山下。
那天天氣很好,雲團輕柔,桑耶寺矗立在湛藍如洗的天空下。
沈荔走進去,上了三支香。
住持告訴她,求籤一要心誠,簽筒要捧過頭頂,心中要虔誠地想著所求之事。
沈荔跪在佛像跟前的蒲團上,腦中一片空白。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麼。
沈荔捧著簽筒晃了晃。
掉出一支簽。
上書:春日遲遲,卉木萋萋。
下下籤。
沈荔握著那支簽求解,慈眉善目的紅衣僧人只回了她三個字——
勿強求。
諸事順天意。
萬般勿強求。
沈荔不甘心。
從前、現在,她沒有一刻是心甘情願的放棄顧停。
他們都已經不再是過去青澀的少年。
但經久別年,喜歡依然那麼熱烈。
「顧停,如果。」沈荔壓住顫抖的聲音,極其緩慢地說:「如果勇氣屬於所有人的話……」
那麼。
現在這個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也以然可以,勇敢地訴說喜歡?
「那——」顧停打斷她的話。
萬籟俱寂中,沈荔聽見他低低的聲音。
像墜進瞭望不見底的海溝。
「我會早點告訴你,我也,一直喜歡你。」
我會對你好一點。
再好一點。
而不是用冰冷的言語,一再把你推開。
愛應當是熾熱的。
永遠都是。
第31章 . 荔枝 比任何人都要喜歡你。
兩人保持擁抱的姿勢好一會兒。
最後被一聲鏗鏘有力的「我草」打斷。
鄭浩南喝得醉醺醺。
從羊腸小道的另一頭沖了過來。
邊跑邊嘶吼:「顧停你個畜生!借醉趁人之危, 你還是不是個人了!」
「……」
沈荔窘迫地鬆開手,向後撤了半步。
顧停抓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撒開的意思, 泰然自若地朝鄭浩南晃了晃。
頗有些。
耀武揚威的意思在。
鄭浩南看一眼低著頭不吭聲的沈荔。
再瞥一眼拽得不可一世的顧停。
目光逐漸譴責:「顧停你是,真他媽的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