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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9:31 作者: 蘇之灼
顧驀瞧見小姑娘和她媽媽對話時,不忘了朝他勾勾手指,這是讓他過去呢。
他迎著趙言殊母親南虞的目光走過去,站在她們身邊時終於遞出手上的東西,說話時看了眼趙言殊示意:「伯母好,我叫顧驀。」
南虞掃了眼顧驀手上的東西:「你好,南虞。」
「我說呢,」不等南虞再說點什麼,齊從先走過來接過顧驀手上的東西:「原來言殊那會兒跟你眉來眼去,是帶你來見家長了。」
顧驀見南虞沒接自己的東西,本來心涼了一截,可在齊從說完這話之後,在南虞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訝,但很快被南虞掩蓋住了。
原來剛才是沒反應過來他是趙言殊的男朋友。
這對母女還真是相似得可以,連慢半拍這一點都這麼相似。
趙言殊此刻的表情可愛得不行,側著頭朝他偷笑,那表情就像在跟他說,你看,我媽媽比我要笨吧?
顧驀回了個笑,兩人肩並肩站在一起,顧驀在兩人身後捏了下她的手。
亂說。
趙言殊又看回去。
哪有?
顧驀在她手心寫字,寫得她手心痒痒。
有。
「咳咳。」
就算遲鈍了些,南虞這會兒也已經知道,面前這兩人在她眼底下明送秋波。
兩位老師卻像上課被老師抓包一樣同步正過臉來看向她。
「這次留多久?」
「媽我知道您一定想給顧驀做身衣服。」
母女兩人同時開口,說默契倒也不默契,話題完全不一樣。
被揭穿心思的南虞沒承認,又問了遍自己的問題:「什麼時候去古都?」
「今天下午就要回西洲,晚上臨時加了個報告會,」和顧驀挨著的那邊手還在顧驀手裡,趙言殊揚起另一邊手指指顧驀:「他開的,」收回手又道:「在西洲留兩天就回古都了。」
「嗯。」南虞點點頭:「下次回來是過年了吧。」
「嗯,是的。」趙言殊搗搗頭。
「末末——」
從更衣室出來的方沁叫了聲顧驀的小名,卻見兩個小輩在這位老闆面前低著頭肩並肩背手牽著手,想也不用想剛才她換衣服那會兒在這兒發生什麼了。
顧驀身子半轉:「媽。」
也因為他這個動作,他和趙言殊在他身後牽著的手完好暴露在南虞面前。
......
方沁和南虞完全是兩種氣質型的。
儘管給人的感覺都是溫婉的,但方沁其實很好動,穿運動服比較多,喜歡戶外運動,喜歡登山、涉水,也喜歡攀登、徒步,但她還能做到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大方優雅,毫不狼狽。上次染了風寒,就是因為在一次徒步過程中保暖工作做得不夠。
像她這樣熱衷於運動的人一般不會生病,所以生了一點小病都要重視起來。用方沁自己的話來說,人不能不服老。
方沁是溫婉又好爽大方的。
而南虞呢,溫婉中又含著些嬌意,像紅樓里那句「行動處似弱柳扶風」,但她在針線和縫紉機面前又像是軍師,腦海中有自己的策略,知道如何去征服一塊看上去很難設計的布料。
她的溫婉中含著韌性,是在她性子裡改不掉的。
而趙言殊就很好地繼承了這一點。
那股韌性,是別人最初覺得她「一根筋」的原因。
南虞帶他們上樓。
未來親家相見,倒是不約而同地說起自家孩子的弱項來,在彼此面前都沒保留什麼。
「言殊這麼好脾氣,又聰慧,以後末末可要讓著她。」
「她就是看起來柔、看起來聰明,」南虞瞧了眼趙言殊:「小時候跟人捉迷藏都不知道躲得好點,光知道往後山那兒跑.....」
「媽!」她都聽到顧驀偷笑她了!
「其實她也很倔,」南虞看著趙言殊,這一瞬忽覺著她竟都這麼大了,心裡感嘆了句,又接著說:「她朋友都說她『一根筋』。」
齊從笑著附了句:「我們言殊就是性子倔,說一不二。一根筋,是一根筋。」
「一根筋?」方沁重複了句:「倒是挺簡單可愛的。」
南虞手搭在木椅扶手上,突然問:「言殊一根筋你喜歡嗎?」
這話顯然是在問顧驀。
顧驀正一手端著茶壺壺柄,另一隻手壓著壺蓋,在洗杯。
他放下茶壺,看向南虞,想起什麼有意思的往事:「都說她是一根筋。」
谷冬、李袁這樣說。
今天到了南洲,她的家,連她的家人、阿姨都這麼說。
「我卻覺得她是一根弦。」
顧驀把目光從南虞身上移到趙言殊身上:「起初我也以為她是一根筋,但我慢慢發現她是一根弦之後,我就想來彈彈這根弦。」
「後來我發現,這弦彈出的曲兒,悅耳動聽,不絕於耳。」
這話說完,南虞一時之間竟沒接上,齊從和方沁也沒說話。倒是趙言殊,一點兒也沒害羞,舌尖舔了下唇,直接回了句:
「那也得彈弦的人彈得好呀。」
多年後,顧驀在趙言殊的抽屜里發現了那塊他曾隨著那條項鍊一起送給她的紅燁樹樹皮,樹皮已經乾裂,他最初寫的「殊言別語」四個字卻還是很清晰。
顯然有用筆描寫過的痕跡。
而在這張樹皮背面,他見到了當年他說的這句話,還有趙言殊給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