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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36:35 作者: 一夢未覺
    虞聞的手頓時血流如注。

    巨痛讓他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刀尖刺穿掌心,但他的手還是沒松。

    他拖著帶血的手,把項鍊塞回了胸前的口袋。

    「虞聞!……嗚、虞聞……」

    溫想面色慘白,眼淚倒流進眼眶裡。淚痕蜿蜒在臉上,她掙扎著向前,刀鋒在她脆弱的脖頸壓開一道血口。

    「鬆手……虞聞你快鬆手啊……」

    溫想知道那是什麼……

    她想到虞聞給她留的最後一條消息……那是他說要送她的東西。

    鮮紅的血珠往外冒,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令人窒息的苦澀順著眼角爬滿心頭。

    「嗚……虞聞,你鬆手啊……我不要,我不要了……」

    鮮血湧出來,順著手背染紅他的衣袖。

    虞聞笑了笑。

    寶貝……那是我想給你的東西,你怎麼可以不要?

    可失血過多讓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他看到蒲柯拖著棍子,棍棒和拳頭一齊砸下來……

    穿過肉牆他看到溫想在晃,她白皙的側頸出現了一道猙獰的血痕,血珠串在泛滿寒光的刀刃上,飛快扎進他的眼睛。

    □□的鈍痛不算什麼。

    只是他心裡開始怕了。

    他忽然想到了虞琴……

    他一生中經歷過兩次鐵索絞脖的痛苦,一次是在虞琴死的時候。另一次就是現在。

    她會死在這裡嗎?

    可他還沒有給她穿上婚紗,沒有求婚,沒有親手給她戴上項鍊。

    沒有挽著她的手踏遍山河,閱盡晨昏。

    她送他的相冊還有那麼多空白的紙頁,他們還沒有填滿……

    他突然回想起初見她的那天,她看見他們時往櫃檯里縮了一下……

    她那時候是害怕的吧,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他是不是不該和她說話,不該要她微信,不該接受她的投資,不該邀請她去看他的比賽……

    上帝是一個虛偽的吝嗇鬼,要沒收這世上所有他愛的人……

    如果一些回到原點,或許他不該走進那家超市。

    更不該愛她。

    第72章 嫁給我

    虞聞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跟溫想結婚了,婚禮是西式的。

    他一度以為虞琴走時穿婚紗的模樣會在他心裡留下陰影。

    但沒有。

    溫想穿婚紗的樣子很美,美到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是如此貧瘠。

    天使吧,他還是只能這麼說。

    後來他們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溫想問他取什麼名字。

    他說叫念念,想想念念。

    虞聞忽然覺得所有的如果都只是假設,而假設並沒有成立。

    你叫他怎麼在吻過她的唇後,再去過沒有她的人生?

    如果、假設、不可能的時間倒轉讓一切回到了原點——他依然只會做靠近她的選擇。

    -

    醒來已經是五天後的事了。

    病床上,虞聞的頭、胸、兩手都纏著厚厚的繃帶。一旁的監護儀繪製著他漸趨平穩的心跳。

    腦袋一陣銳痛。記憶的最後是車庫裡,她扔來一隻長扳手,他跟蔣嘉年對抗七八個人,直到他倒在她懷中,警察和救護車趕過來……

    他緩慢睜開眼,看到腰邊伏著一顆腦袋。

    其實虞聞一直都很不喜歡醫院。

    這是一個見證了太多生離死別的地方。除卻小時候他打架進醫院縫針,還有上回幫她把溫俊成送過來,虞聞沒怎麼進過這裡。

    他討厭這裡匆忙又無能為力的人,討厭他們臉上或痛苦或病懨的表情,討厭慘白的牆面和冰冷的瓷磚,討厭不停往鼻腔里鑽的消毒水味道。

    但看到她趴在身邊的那一瞬,所有的討厭都沒那麼難忍了。

    他慢慢牽出一個笑。

    ——嘶……嘴角也受傷了。

    她看起來剛剛趴下,頭髮有些許凌亂,睫毛卷卷硬硬的,應該沒少哭。

    好想摸摸她,抱抱她……

    虞聞動了動肩,發現兩隻手都被固定住了,沒什麼知覺。

    「想想……」

    太久沒說話了,發出來的只是一陣氣音。

    他又咽了口唾液,「想想……」

    溫想的手指動了動。

    夢裡她穿著一身藏族服飾,站在一座聖潔的白塔前。

    她記得要順時針轉三圈,這樣就可以為她的心上人祈福……

    於是她每踩一步都在心中默念一遍他的名字。

    或許是她足夠虔誠,她走完三圈看到天幕降落一道白光,遠方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他在輕聲喚她。

    雖然溫想告誡過自己不要哭,不能讓虞聞一醒來就看見自己哭。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滾了出來。

    「虞聞!……虞聞……」

    她哽咽著擁住他,而後想到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又趕忙撤了回來。

    虞聞看著她的動作,扯出一個蒼白的笑。

    「沒事兒……咳……你那麼輕。」

    溫想替他順氣,她擦去眼淚,想按呼叫鈴時虞聞喊住了她。

    他讓她把上衣拿了過來。

    被血水浸透的衣服,還未來得及整理。

    在昏睡的五天裡,虞聞已經在腦子裡和她走完了一生。

    醒來後他只想做一件事情。

    他讓溫想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了那條染血的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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