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2023-08-29 09:36:35 作者: 一夢未覺
    溫想默默回頭,在少女幽怨的眼神里,她猜測自己大概要被記仇了。

    -

    剛剛賽場那一通鬧劇並未影響虞聞分毫,他騎著摩托飛快行駛。溫想安分地坐在後頭,手緊緊抓著后座下方的鐵架,避免因坐不穩而撞到前面的人。

    車駛進狹長的隧道,兩旁暖橘色的燈光被疾馳的車拋在身後。

    虞聞開車的時候不愛說話,氣氛有些安靜。溫想想到女孩的話,問他:「虞聞,你很少載人嗎?」

    「你猜猜?」男人的話順著風送進她耳朵。

    「額,這我怎麼猜得到啊。」

    「第一個。」

    「嗯?」

    「我說你是第一個。」

    男人不算,你是第一個坐上我后座的女人。

    出隧道時夕陽完全沉了下去,雲城的夜晚降臨,帶著山間的冷風把溫想身上的外套吹得獵獵作響。

    車駛向一段不平整的山道突然顛簸起來,溫想不可避免撞到虞聞身上。屬於女性的柔軟輕輕擦在男人弓起的後背上。這是屬於賽車手的身體,在開車時任何一點點觸碰虞聞都感覺得到。

    所以他從剛開始就知道溫想不敢碰自己。

    面罩下他一雙明目如群星掛綴,虞聞緩緩眨眼,問她:「怕我啊?」

    「?沒有啊。」

    「那怎麼不抱我?」

    他故意提了點速,溫想猛地往前一栽,兩隻手求救似的抓住他腰間的衣服。

    虞聞從鼻腔里哼出一聲,「這樣沒用,抱人會不會?」

    雙臂張開,用力環住他的腰,這才叫「抱」。

    算了,他沒什麼耐心,騰出一隻手抓住溫想的手按到自己小腹上。

    在下一個顛簸處終於如願以償地看見女孩把另一隻手臂環了上來。

    「虞、虞聞,你慢點……」

    虞聞勾唇,「我是冠軍,開得最快的那個,你讓我怎麼慢?」

    沒辦法,山路太顛了,溫想這麼告訴自己。於是下巴抵在他脊窩,跟手臂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

    身前是女孩的手,身後是她軟彈的胸乳,這種被她「捉住」的感覺讓虞聞心情很好。

    「這就對了,抱緊,我要加速了——」

    黑色摩托在無人的道路上疾馳,即使隔著頭盔也能聽到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

    緊張、刺激,這種與自然較量的感覺讓人迫切地想吼點什麼。

    溫想突然問虞聞:「贏了比賽有什麼獎品嗎?——」

    「什——麼?」

    「我說——冠軍——有獎品嗎?」

    「沒有——」

    很多時候榮譽就是最好的嘉獎,溫想明白,但還是有點小失望。

    「你做我獎品好不好?——」

    「啊?——你-說-什-麼?」

    「我說——你做我獎品好不好?——」

    「開慢點——我-聽-不-見!」

    虞聞大笑,俊朗的眉目如新月般彎下。

    「我說你,別——裝——傻——」

    第15章 噩夢纏身

    一場久違的狂飆讓虞聞全身的毛孔都感到激爽。

    那天夜裡他又夢見了溫想。

    向子洋和譚勛說他得了冠軍要送他一份大禮。他們抬來一個一米多高的禮盒放到他房間。

    虞聞關上門,小心地抽開香檳色的絲帶,盒蓋掀開,他看見溫想蹲在裡面。

    她光著白嫩的腳丫,身上穿著一條蕾絲睡裙。看到他的瞬間女孩的眼裡都溢出了光。她一把摟住他的腰,烏黑的腦袋埋在他胸口,酥軟的聲音將他一顆心都融化了……

    她說:「虞聞,今天我是獎品,你想用什麼姿勢都可以……」

    ……

    虞聞醒來後狠狠掐了掐眉心。

    什麼姿勢……

    他支起腿,右手往下握住……晚上她披過的衣服放在床頭,現在還有香甜的味道鑽進他鼻腔。他閉上眼,喉結聳動得厲害,沙啞的喘息在封閉的空間裡織了一道網,將他牢牢捆住。

    劃破長夜的是虞聞的一聲悶哼,手心滿了。

    後半夜躺在床上,虞聞怎麼都睡不著。

    大腦忽然變得很空洞。他小臂橫著墊在腦後,眼神僵硬地看向櫃頂上碼得齊整的獎盃。在月光的鐫刻下,這些單調又枯燥的金色變成了一座座記錄榮譽的豐碑。

    冠軍在虞聞前二十六年的生涯中如家常便飯一般。

    第一次站上領獎台,第一次代表車隊衝進省賽,第一次拿下全國錦標賽個人賽冠軍……每一個第一次都讓他印象深刻。

    而這之後,大大小小的獎項接踵而至,心理閾值被不斷拔高,確定性的結果如囊中之物一般,卻很難再讓他像十八歲時那樣興奮了。

    但他還是需要賽車,需要冠軍,需要贏。

    這種一遍遍的、重複的自我價值的肯定,讓他覺得他不是被丟棄的易拉罐,被抽空了靈魂、滾著乾癟的身軀,從一個家踢到另一個家。讓他不至於在午夜夢回時回想起令人心碎的往事,不再被童年的噩夢纏身。

    過去這些年他夢見最多的場景是他放學回到家,看見虞琴倒在血泊里。她穿著一襲純白的婚紗,薄透的白紗被血染成了刺目的紅。

    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鮮血淌過地板爬上虞聞的球鞋。她左腕上猙獰的血痕擰成了勒在他脖子上的韁繩,繩索還在一點點收緊,它勒得虞聞心臟絞痛、難以呼吸。他撥通120的號碼,蒼白的嘴唇在冬夜裡凍得發抖,「醫生您好,我媽媽自殺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