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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8:15 作者: 斯野
    她聽說燒屍廟燒掉的屍體,骨灰都會被放進這裡的河道中。

    祁野低頭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兒,腦里的弦像到了臨界點,飯桌上的那點兒不爽快全部浮了上來,他的眼裡有極其濃郁的威懾力和壓迫感,淡淡的戾氣混合著酒精,揉雜成一種非常邪性的情緒,他已經不想壓住了。

    他朝她走近,緩緩問道:「那條手鍊,怎麼還戴著?」

    「嗯?」她渾然不覺,因為喝了點酒,臉上紅撲撲的,有種獨特的嬌憨可愛,抱著圍欄把自己身體撐起來去看橋下的人。

    察覺到他沒回話,她側臉回頭,一下子看到離得極近的祁野,近得有些可怕。

    她嚇了一跳,身體往後一側,卻被他握住了手臂,「...怎、怎麼了?」

    他的手掌溫度滾燙,掌紋粗糲,寬大地裹住她細瘦的小臂。

    接觸之處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她心臟的跳動速度一下子飛躍起來,咚咚咚,幾乎衝破耳膜。

    他高得有些過分,冷硬的下頜角微收,居高臨下看著她,淡淡的視線像座山一樣壓過來,背著光,光在他的身型上描出一層光暈。

    他眼中漆黑一團,任她怎麼都看不清楚那裡面的情緒。

    他身上那股濃郁的酒味侵過來,順著深淺的呼吸霸道地鑽進她的鼻腔,一反常態,在藺斯白的記憶里,他向來溫和有度,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她退了一步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他逼到了角落,腰後抵到了堅硬的橋欄。

    她微微心驚,耳朵攀紅,呼吸稍稍急促起來。

    人群的吵鬧聲一下子被拉遠了,只剩下互相呼吸聲。

    「我...」藺斯白腦子裡一片空白,右手捏住自己的衣角,與他對視時,甚至忘了他剛才問了什麼問題。

    因為吃了晚飯,她的嘴唇比平時紅潤一些,眼睛像被水滋潤過的葡萄,年輕女孩的皮膚白皙細膩得像剝了殼的雞蛋,即便穿了最普通的衣服,也有路人頻頻回頭展望,眼中不乏驚艷之色。

    可她全然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招人喜歡。

    想到這裡,祁野的眼色冷了幾分,又近她一步,只想把她與人群完全隔開,留在自己的可控範圍之內。

    祁野垂眸看著她幾秒,然後輕輕挑起她左手的衣袖,故意似的,尾音微微勾起:「手鍊,為什麼還帶著?」

    他看得清楚,她的睫毛隨著他的話輕顫了幾下。

    他曾經逗過她幾次,藺斯白記得清楚,但他平時都是一派正經沉穩的樣子,何曾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困在橋邊逼問過。

    被他那種眼神盯著,她產生了幾分逃跑的衝動,手腕掙了一下,卻被他收得更緊。

    力氣很大,恰好能桎梏住她,卻不至於讓她疼痛。

    她不知所措地瞥過眼,祁野看出她有些急了,「我...因為好看,我才戴的...」

    「好看?」

    祁野用短短兩個字反問,指尖挑過她的貔貅手鍊,即便在不算亮的橋燈之下,也能看出手鍊的帶子其實已經泛白了,丑兮兮的貔貅在她細白的手腕上晃蕩,仿佛在無聲地反駁著她剛才說的話。

    她的鼻尖通紅,可是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就越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想欺負她的衝動。

    祁野稍稍掠過視線,壓住心底的這股衝動。

    藺斯白被逼得沒辦法,咬住唇,說句話仿佛要她命似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好看,是一個原因。」

    「那還有呢?」祁野不給她想任何措辭的時間,聲音沉得像由深海傳來,逼問。

    「...還因為,它有紀念意義...」

    祁野哂了一聲,斂下眼,似有自嘲:「原來只是因為有紀念意義?」

    他鬆開她,那股酒味一下子撤開去,慢慢地踱開去。

    藺斯白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泛上些焦急,追了兩步,有些話來不及想就已經說了出去:

    「還因為...是你給的。」

    因為是你給的,所以即便只是一條最普通的手鍊,也值得她好好珍惜佩戴,因為是你給的,所以弄丟的時候,她才會那麼著急。

    說完話,她臉紅得幾乎爆炸。

    祁野垂下眼,唇角卻慢慢勾起。

    似有得逞,掩在他眼中的那道光,忽如燭火一般跳躍。

    送完藺斯白,祁野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黑子。

    他站在一座佛塔前,看見磚紅色的石壁層疊,兩座的巨大的黑睛白牙紅毛的石盤亘在佛塔門口,三座黑色石窗給佛塔增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

    祁野在那裡駐足,虔誠如白天的藺斯白一樣拜了個禮。

    閉眼拜禮時,他的手掌內依然有握住她手腕時的觸感,那麼瘦那么小的一個手腕,皮膚嫩得像牛奶,以及她羞澀到極致卻推不開他的委屈和憤然。

    黑子手裡拎了兩瓶伏特加,綠色包裝的蘇聯紅牌伏特加,「繼續喝點?」

    祁野沒說話,卻準確地接住了黑子丟來的一瓶酒。

    「酒桶子,就知道你喝不慣這裡的酒。」黑子罵了一句,「也不知道剛才那小子那破酒量,是什麼給了他膽子來跟你拼酒的。」

    祁野咬掉了瓶蓋,與黑子找了個地方靠著,他單手搭著圍欄,舉著酒瓶罐酒,一喝就是半瓶,晚風吹過來,迎面吹散他身上的酒氣。

    「祁哥,你說你剛是不是心裡窩火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按你當年那脾氣,不得上拳頭啊?就那小子,我一個打十個,剛你要是一句話,我直接把他摁倒,那妞兒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替他求情,一個男人要是需要女人替他擋酒,那這男人就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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