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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5:35 作者: 夜子莘
沈冰檀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是個意外。
姥姥和沈秋蘭的談話偶爾會被她聽到。
次數多了,加起來拼拼湊湊的,也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世。
沈秋蘭年輕的時候長得很漂亮,喜歡她的人很多,從來都不缺追求者。
沈冰檀的父親是個酒吧賣唱的,好像姓季,姥姥一直稱呼他小季,是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
父親人長得帥,歌唱的也好聽,每次輪到他唱歌酒吧里總是座無虛席。
沈秋蘭就是在酒吧里看上他的,後來窮追猛打,很快兩人在一起。
原本也是幸福浪漫的,直到後來沈秋蘭意外懷孕。
父親很喜歡小孩,當時高興壞了,親自去家裡向姥姥提親。
然而沈秋蘭卻堅持要打胎。
她只是想跟父親談戀愛,從沒想過要嫁給他。
更不會因為孩子嫁給他。
她指責父親一窮二白,給不了她幸福。
她擁有美貌,追求的人那麼多,明明將來可以嫁入豪門做闊太太,何必為了個孩子,勉強自己跟父親窮苦一生。
兩人在這件事上有了分歧,開始源源不斷的爭吵。
後來在沈秋蘭執意去醫院打胎的路上,兩人分道揚鑣,再不曾見過。
原本,沈秋蘭如果把胎打掉一了百了,沈冰檀也不必再來到這世上。
偏偏最後沒打成。
醫生說她的體質不適合打胎,否則以後很難再受孕。
所以沈冰檀是沈秋蘭被迫生下來的。
她一出生就被沈秋蘭丟給了姥姥。
沒多久,沈秋蘭又認識了一個富二代,兩人很快結了婚,生下一兒一女,其樂融融。
沈冰檀沒見過父親,也沒體會過母愛。
她從來不知道,有父母寵愛著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幼兒園裡的親子活動,她只會獨自躲在角落裡,一切都跟她沒關係。
小的時候沈冰檀還想過找父親。
可是人海茫茫,姓季的人那麼多,姥姥又什麼都不肯跟她透漏,她自己到哪裡去找?
後來長大了,也就斷了念想。
可能父親也早已結婚生子,有了新的家庭。
她是私生女,沒人在乎,到哪都是個外人。
不去找,她還能幻想著如果有父親在,一定會對她很好很好。
如果真的找到,只怕在現實里,這份幻想就破滅了。
沈冰檀喝了半瓶酒,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終於有了睡意。
她把杯子放下,準備回房間休息。
剛起身,餘光看到廚房垃圾桶里今天晚上的剩菜,她忘了扔。
留一晚上會有味道的。
她把垃圾提起來,準備去樓下扔掉。
走到電梯口,按了開關。
電梯一直沒反應。
她這才想起來,下班回來的時候單元樓下貼了告示。
電梯今天夜裡維修,要等明天早上才能用。
她沒辦法,只好轉身去走另一端的步梯。
好在只有七層,爬樓梯也不會那麼累。
從單元樓里出來,深秋的夜晚冷颼颼的。
這個季節樹上的葉子早掉光了,路燈下樹枝光禿禿的,顯得有幾分蕭條。
睡衣單薄,她吸了口涼氣,把垃圾丟棄垃圾桶,又趕緊回單元樓。
她原本就剛喝過酒,如今被涼風一吹,爬樓梯時腦子逐漸開始混沌,酒勁也跟著上來了。
她手抓著扶手往上走,上下眼皮黏糊的幾乎要睜不開,恨不得當場倒在地上睡一覺。
強撐著走到七樓,她站在左手邊的房門前,伸出手指解鎖。
門沒開。
沈冰檀狐疑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大拇指,在衣服上蹭了蹭,又試了一次。
還是沒開。
「什麼情況?喝點酒手指都不聽使喚了?」她嘀咕著,改為密碼解鎖。
這次門終於開了。
她打了個哈欠,先前的那點躁鬱和難受都拋諸腦後,什麼心情都沒了,只想儘快去睡覺。
關上門,她徑直走向臥室,倒頭鑽進被窩裡面。
暖烘烘的被子驅散了外面的寒意,她再次疲倦地打了個哈欠。
閉上眼,不多時便睡熟了去。
這一覺沈冰檀睡得格外香甜,甚至還做了好夢。
夢裡下了大雪,姥姥還在世,她們祖孫倆依舊住在幸福巷的那處宅子裡。
她夜裡總是暖不熱,手腳冰冰涼涼的,便抱著被子去姥姥房裡,讓姥姥陪著。
她給姥姥講學校里的事,姥姥含笑聽著,不時插幾句嘴。
後來夜裡睡覺,她摟著姥姥的腰,十分依賴地往姥姥懷裡鑽。
姥姥的懷抱沒有記憶中那麼軟,腰上的肉緊緻結實,胳膊枕著有點硬,胸前也平平的。
但總體還是很溫暖舒服,讓她留戀。
睡得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姥姥好像伸了胳膊過來,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
下巴輕蹭著她的額頭,嘴裡囈語著她的乳名:「喬喬。」
姥姥的下巴長了刺,沈冰檀額頭好像被什麼扎到了似的,有點痛。
可是她醉意未散,頭太疼了,眼睛睜也睜不開,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再次睡過去。
這個夢太美好,讓人有些不願意醒來。
當一夜過後,沈冰檀意識漸漸甦醒,覺得該起床上班的時候,她好像還依偎在姥姥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