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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3:09 作者: 是辭
    蘇綺也跟著笑,「他有心,你有沒有意?可以考慮同他一起,換條路走也好。」

    阿詩搖頭,「我逗他玩而已,他居然當真,只是看中他年輕氣盛、床上犀利,還會討好我。」

    蘇綺心情複雜,「他老實人一枚,你不該招惹。」

    「對嘛,所以我現在幡然醒悟,仙姑可一定要救救你的姊妹。」

    她扯了張凳子坐下,沒有湊近阿詩,渾身濕透未乾,暗自擔心這樣下去明天一早會不會發燒。

    「我會勸說他,你也冷靜下來。」

    「好。」

    她又與阿詩閒談許久,支離破碎地沒什麼主旨,再看時間已經將近十一點鐘。透過窗戶向下看,雨勢仍未緩解,幾隻傘面匆忙地移動,人越來越少,燈也越來越暗。

    本來擔心時間不夠,怕唐允撞上她不在家,如今有阿詩做藉口,她不再著急。

    懸著一晚上的心逐漸放下,實際上她整個人都好累,身心俱疲。

    打電話給唐允,告知他自己今天在廟街住下,懶得再折騰回去。

    「我在廟街,阿詩出了點事情。」

    從阿詩住處離開,路過樓梯時聽到下面有異樣聲響。

    聽筒里唐允還在講話,他剛剛說貨船晚到,蘇綺擔心他已經回家,問他在哪。

    「阿正不在,他前幾天查點倉庫,半月沒睡過好覺。信號差,聯繫不上船務,我等……」

    蘇綺在樓梯的緩步台停下,廟街屢見不鮮的事情,衰仔犯事被抓正著,隨時隨地開打,不論颳風下雨。

    沒什麼可看的,剛要轉身回去,就聽到砰的一聲,隨後燈光熄滅,一片黑暗。

    她沒猜錯的話,是那盞尺寸過大的黃色燈泡被打碎,明明自己剛剛上樓時還借它照亮,與一位身影眼熟的人擦肩而過。

    又聽到熟悉的聲音,是湯伯的兒子阿昌,語氣驚恐求饒。

    唐允顯然也聽到那聲碎響,詫異問道:「什麼聲音?」

    蘇綺小聲地答:「發生點事,我今天不回去了。」

    阿昌被打,對手能把頭頂燈泡敲碎,自然帶了武器,被虐者叫聲淒異,在雨夜裡分外恐怖。

    唐允不同意,「北仔沒跟你,不要惹事。」

    蘇綺當然不會蠢到直接上前,她扒著樓梯扶手偷偷看,只有漆黑一片。

    又傳來悶棍打下去的聲音,沉重而驚心,蘇綺下意識躲了回去。

    緩過來後,樓下居然恢復安靜,阿昌也不叫了,細碎的腳步聲踩在落雨的地面上,噠噠似馬蹄。

    她屏住呼吸想要下去看,忽略了同唐允的電話還沒掛斷,突然傳來他的訓斥,嚇到險些丟掉手機。

    「蘇綺,你給我站在那別動。」

    「我現在過去。」

    「你動一步,我把你丟到外面打。」

    她當然信他會打她,不信的是他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動。

    雖然心裡這樣想,人還是靠在樓梯旁邊沒下去,她不至於莽撞到拿自己安危開玩笑。

    又有女人的專屬直覺在作祟,行兇者明明已經走遠,阿昌還沒上樓,好蹊蹺。

    內心被不安感吞沒,不確定是不是今晚超負荷承壓的原因,只能說但願阿昌無事。

    唐允來得很快。

    強光手電筒照射,蘇綺已經等得渾身冰涼,腦袋有些昏沉,好像生病前兆。

    「阿綺。」

    他在叫她,蘇綺低聲回應,「我在。」

    唐允顯然看到了什麼,徑直問:「你見沒見過死人?」

    好奇怪的問題,她在黑暗中摸索著一階一階走下樓梯,忽然停住腳步,像是意識到什麼,「沒有。」

    於是聽到唐允大步走上來,拉住她的手腕帶她下樓。

    傘被撐開,兩個人進入雨中,蘇綺還想回頭看,被唐允強拉著走得更快。

    「發生什麼?」

    「有人死了。」

    蘇綺掙扎,想要回去,「是阿昌!」

    唐允力氣更大,把人塞進后座,自己也收傘擠了進去。他剛剛攬她的時候就摸到了冰涼潮濕的衣料,幸虧早做準備,副駕位放著兩條長毛巾——雨天必備。

    扯過來一條兜在她頭頂,唐允用另一條擦自己的短髮,看她迷茫又關切地眼神從毛巾里露出來。

    「阿昌,湯伯的兒子,我聽到他被打。」

    唐允涼颼颼地陳述事實,「已經死了,你回去能讓他起死回生?」

    蘇綺渾身更冷,不是淋雨濕透的冷,而是冷意從骨髓里蔓延。他講得好輕飄,那是活生生一條人命,阿昌年紀那樣小,還沒等到孝敬湯伯……

    唐允注意力放在她渾身濕透上,抬起下頜逼她與自己對視,質問道:「你水鬼上岸?怎麼濕成這樣。」

    又命令她講話:「這麼晚趕回來做什麼,講給我聽聽看。」

    蘇綺心跳短暫加速,沉著應對,他又有新發現,「這不是我的外套?」

    她拽下毛巾擦臉,泰然自若地答:「是你的。」

    唐允一貫謹慎,難免疑心,「你穿我的外套做什麼?」

    蘇綺說:「晚上雨越下越大,我想起今天阿姨洗過這件外套……」

    「這件衣服好久,不是講過叫你丟掉。」

    她撲閃著眼睛,睫毛好像都濕在一起,顯得更加可憐,「我仔細看過,沒有破啊,就讓阿姨去洗。」

    儼然已經入戲,像是賢惠女友在埋怨浪費男友,「誰知阿姨曬在天台忘記取,晚上雨越下越大,我猛然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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