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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3:09 作者: 是辭
氣氛輕鬆之中蘇綺問道:「你知不知你阿媽今天找我什麼事?」
唐允早晨一見唐太到來就躲去陽台食煙,自然錯過他們兩個談話,滿不在意地搖搖頭。
蘇綺說:「我只是隨口問,你可以選擇不答,除夕夜西貢碼頭要到什麼貨?」
唐允看她神色認真,語氣仍舊寫著不正經,好像嘲她太過緊張。
「問這些做什麼,又不要你去幫弘社接貨。」
「你阿媽找我算卦啊,選肥番還是龍七。」
「隨便給她選一位就好。」
她後知後覺地抓住那句「幫弘社接貨」,問道:「不是弘雋的貨?」
「誰給你講弘雋的貨,弘雋的貨怎麼可能到西貢碼頭,十箱軟毒,你不是想肥番死,那就讓肥番去。」
軟毒,軟性毒丨品,在他們眼裡好像小朋友的玩具。
「除夕夜會出問題?」
唐允悶笑,「你不要講這種話衰我,走貨誰能保證萬無一失?只是講假設,看他命數。」
蘇綺表情更加嚴肅,一邊要開車,一邊還要從頭捋順,到底該如何同唐太講,怎樣做決定,腦袋裡更亂。
唐允看她這幅樣子就覺得好笑,涼颼颼地開口。
「你一張臉在發黑,好像印度阿三。」
她不理,唐允繼續說。
「膽小鬼,又在怕?」
她咬牙開口,好像真的恐懼害怕,「我哪裡知道是這樣一批貨,等下怎麼與你阿媽講,一旦出事要我連坐……」
唐允見狀語氣沉了下來,「是你非要問,有什麼好問,卦怎樣算就怎樣講給她,與你有什麼關係。」
「那我現在怎樣做?」蘇綺問她。
問到唐允心坎,更讓她深信:男人都不免惡俗,渴望被依靠、渴望展現自己能力,他們巴不得女人永遠柔弱、永遠無知,這樣才能達到掌控目的。
眼下唐允不就舒一口氣?
他伸手摸了兩下她的頭,看著蘇綺小心著把車開入車庫,像書院裡的好好學生,她上學時一定很乖,老實溫書的優等生。
「照實講給她你卜的卦,其他莫提。」
蘇綺點頭應承,提起手袋與他一起下車。
五分鐘後,唐允跟著唐協亭一起進了樓上書房,菲傭於廚房忙碌,蘇綺與唐太在陽台飲一杯養生晚茶,尚且悠然。
她低聲開口:「龍七乾為天卦,是吉;肥番天雷無妄卦,大凶。」
遞過去那張記著卦辭的紙條給唐太,唐太掃一眼,神色沒什麼異常。
蘇綺觀察細緻,娓娓補上一句:「可阿允講,這批軟毒來得棘手,不知怎麼回事,我心裡總是不安,好怕出什麼差池。」
唐太臉色立刻沉下來,喃喃低語:「軟毒?」
……
那張紙條被撕碎,貴婦闊太的手親自丟在茶盞里,與枸杞銀耳一起漂浮,很快被菲傭撤下去倒乾淨,手腳麻利清洗起來。
插pter 40
鄭敏儀出身名門,仔細算起來的話比溫家還顯赫幾分。祖母是英國人,家族有貴族血統,祖父從福建遷居香港,到她這一輩混血已經不大明顯,只細看瞳孔不是純黑色——但亞洲人也有很多不是純黑色的啦,不稀奇。
家中世代為官,出過不少政界要員以及資深學者。直到父親這一輩才開始從商,發家史不好詳說,只可惜命中無子,原配難產而死,直到去世都沒再續弦,更不必說什麼二太三太。
任誰都要贊一句好痴情。
因為只有這一位獨女,從小又沒了母親,不論哪位長輩都對她百般疼愛。於是乎:
十八歲揸摩托車、逃課打桌球、牌九博丨彩樣樣精通,不折不扣的一位飛女。
十九歲與古惑仔墜入愛河、未婚先孕,私奔、被抓、反抗、誓死不願落仔,父親終究拗不過她,無奈退讓。
結果她二十年不嫁,活生生熬死自己父親,同年與事業初有成就的唐協亭註冊登記。
唐允帶著蘇綺已經離開別墅,聽得到車子漸漸遠去的聲音,唐鄭敏儀坐在客廳里,手指無意識摳弄茶杯,想到前塵往事。
六年前——1993已過,或者應該說七年前,1987年尾,弘雋成立,勢如破竹。
外表看起來是溫至臻扶持社團大佬這位門外漢做生意,唐協亭或許還靠了太太那邊的勢力,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沒有。
解決好手頭的煩心事,唐協亭帶鑽戒上門求婚,彼時鄭父去世不到一年,家裡還掛著遺像,她在自己Daddy面前大方接受求婚。
他說:「敏儀,我這一輩子從遇到你之後就只有你一個女人,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我愛你到死,絕不會騙你瞞你負你,嫁給我。」
她早已經過了憤世嫉俗的叛逆期,更關注自己在意的問題:「弘社黑色交易你幾時徹底放下?」
實際上心知肚明,蘇家的船路唐協亭也有瓜分到手,從此更方便他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哪裡能說放就放。
可唐協亭給她承諾,信誓旦旦,「如今萬事剛剛起步,我需要靠這些積累資金,只要弘雋有朝一日獨立,貨絕不會再走。」
他講,她信。
後來的歲月沒有想像中那樣融洽,遲來了二十年的婚姻如同空中樓閣,缺乏一步步打磨出來的基礎。慶幸唯一的仔已經長大,否則還要面臨教育失敗的挫折案例,麻煩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