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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3:09 作者: 是辭
唐太一雙眼盯緊蘇綺,她當時沒跟蘇綺說過這其中的門道,但她猜測蘇綺一定算得到也看得出,仿佛只要她不夠狠心就要對她起疑。
「那你想準備如何解決?」
「我想到另一個柔和些的辦法,您也一定願意。」
蘇綺在心裡偷偷補充,這可是你唐家慣用伎倆。
「中環這兩年平地起了不少高樓,銀珊大廈剛好直指中環,在頂樓擺個陣法,禍水東引好了。」
「至於引給誰,我到那邊看過好多次,最高的一棟莫過於——溫氏。」
插pter 24
溫至臻的父親溫開麟是香港開埠後的第一批買辦,有四分之一英國血統,後來受封爵士,娶的也是本港百年世家名媛,死後同葬,喪禮引無數人前來弔唁,可謂畢生光耀溫氏門楣。
到溫至臻這一代,其他家族大多多子,引發財產爭端等內鬥不斷。而溫至臻身為獨子,毫無疑問繼承全部巨額財產,不知引多少人艷羨,可望不可及。
只有蘇世謹這種多年老友才知,他年輕時嗜賭,趕上股市初繁榮那兩年又發瘋一樣腦熱買股票,只可惜賠多賺少。又曾有過在澳門賭場豪擲千金,一夜輸光溫氏幾片樓盤,還是蘇世謹幫他出錢預定返港機票。
那時候蘇世謹只是個上趕著同溫至臻謀求合作的小老闆,他公司規模尚小,每一條船路都是自己親自跑、親自談出來的。
幸好眼光長遠,看出經濟發展的關鍵環節在於運輸,那些年東南亞輸送不少物資與原材料到香港,蘇世謹一步一步累計財富,才做到後來的位置。
反而溫至臻頹喪了好多年,敗掉不少家業。
蘇世謹越做越好,家產逐步殷實,又知恩圖報,曾經溫至臻肯給他一碗飯吃,溫至臻困頓迷惘時他又親自上門。
溫太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父母早已移民美國,她感念蘇世謹的好,常邀蘇太同游,溫蘇兩家交往愈加密切。溫至臻不再去澳門、揚戒賭決心,股票也請了專人幫忙打理,一切都朝著期冀的方向發展,平安順遂二十年。
當年到底具體發生了什麼,蘇綺不知。蘇氏被收購,陳年的內部資料她無法觸及,就算蘇氏有什麼問題,溫至臻也早已經掩蓋得天衣無縫,讓人無跡可尋。
她唯一確定的是,溫至臻早就有所圖謀,聯合那個時間點唐協亭動用黑丨幫力量綁架她一家四口,蘇家滅門後溫唐二人開闢東南亞出口業——Daddy一直不願意碰的賭,尚且屍骨未寒他們就動,怎可能是無意?
總歸逃不過這兩位劣跡斑斑的大鱷,再有讓她記恨的、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便是:蘇世譜,吃裡扒外第一人,出賣自己親兄,但他做生意頭腦不夠,就算蘇綺不動他,料定富貴也不會長久。
唐允,親自到城門水塘幫唐協亭處理事情,她與寶珊逃跑、寶珊遇害,離不開太子爺一手促成,但她現在要利用唐允,暫且留著他。
還有一位便是肥番,死撲街、瘦骨仙,一時間不知該咒他早點吸死還是多活幾年——她當然想親自了結他性命。
那天唐太並未立刻應承下來,只說要等與唐協亭商議,蘇綺淡笑著講溫氏的大廈好壯觀,中環第一絕不誇大,去年又翻新過迎接溫大少歸港,頂樓再添一層樓尖,剛好高過弘雋總部半寸。
否則禍水東引也沒法引呀,總不能渡給自家。
太子爺近況問過,銀珊大廈解法問過,蘇綺沒想到唐太又問她情感事宜。
「他也許只是玩玩,我本來不想的,後來覺得大家都好年輕,沒必要多大負擔,也不知這樣是好是壞。」
唐太淡淡地說,「你盯緊他,喝過酒不准開車,平時多吃果物多飲水,酒也要少碰些,還有……」
蘇綺只對她笑,笑得臉都僵硬,太假,太假。
趕忙接話,「還有,讓他多孝順您,能叫一聲媽咪就更贊了。」
唐太微微垂眸,尷尬扯了扯嘴角,「讓你見笑了。」
蘇綺給她添了杯茶,今日是中式下午茶,碟子裡小小一塊蓮蓉水晶糕顏色極正,唐太卻一口沒動。
「阿允心裡有您,只是還不夠成熟,他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
她儼然做起他們母子倆的調解員,多好笑。
唐太看向窗外,漫不經心地說:「我當年懷他時,他外公差點氣到抓我去落仔,幸好我力爭,在太平山別墅養了一年沒出過門,生下他還沒看一眼就被阿姑抱走,送到沙田。」
「亭哥那時住沙田,不知怎麼把他養大,不算多差,可若是在我身邊一定會全然不同。你可見過本港名門世家的男仔?皇仁書院讀過,就算不出國留學也要進港大,畢業後操持家業,一生也不會拿刀砍一次人。」
蘇綺有些僵住,唐太神色哀戚,而她只是先想到這樣一個人——溫謙良。唐太形容的可不就是Childe,清輝明月為他加身都不為過,Childe永遠全港第一好,誰也比不過。
她無法講出口:何止見過,還愛過。
再想唐允,想他如果由唐太養大是否與今天全然不同?鄭氏獨一的外孫,響噹噹的名頭,總好過書都沒讀過幾年、手扶箱裡藏槍,隨時都要與人開火。
蘇綺又大膽地想:如果唐允不是今天的唐允,當初唐協亭的爛事他是否就不會參與?
一想過就恨不得給自己巴掌,講這些做什麼,沒有如果,他們都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