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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3:09 作者: 是辭
「你懷疑我的人,我還憎你底下那位肥番,多少年過去你還留著,我插手過?他吸那樣凶,阿允何時復吸我就把禍頭算在他身上。」
唐協亭放棄再講蘇綺,打算私下叫人去查,事情不能唐太這裡過,也為了自己安生。
她這兩年怕是要到更年期,脾氣越發刁鑽,說什麼愛與不愛太虛浮,大半輩子都過去,唯一的仔也快到結婚年紀,相攜到老才是唯一目的。
確切地說應該是相攜到死。
唐協亭走到窗前攬住唐鄭敏儀,和她一起俯瞰自己打下的家業,滿心自豪與欣慰。
蘇綺用一串魚蛋作為報酬,使喚小朋友幫她把康嘉茵叫下來,她在樓梯口等待。
康嘉茵出現的時候,天色剛剛暗下來,晚風拂面都帶著熱度,目之所及暖黃燈杆成片堆積,人頭攢動——廟街的熱鬧要開始了。
蘇綺靠著牆點一支煙漫不經心地吸,看康嘉茵扯下口罩掛在下頜,伸手向她討要。打火機塞在煙盒裡,蘇綺直接遞過去。
她拿煙點菸的動作很嫻熟,看上去像做過無數回,帽檐大到誇張,本就小小一張臉幾乎被遮住。
「我從小在葵青屋邨長大呀,吸菸豈不簡單,只是好多年沒碰,新紮師妹怎麼能隨隨便便吞雲吐霧?」
她稱自己「新紮師妹」,語氣嘲諷,蘇綺覺得比阿詩說的還涼薄。
「你發生什麼?」
四月的天氣,她穿長衣長褲,就差再戴一雙手套,徹底蓋住所有皮肉,蘇綺看不到她的臉,不好妄下定論。
康嘉茵避而不答,「他們講你是仙姑,你就不能給我擺一個吉卦?」
蘇綺忍不住笑,「那還有什麼意義?你要信否極泰來,最差的總會過去。」
本想說到時送她一卦,還是藏在了心裡。
「我真的好衰,好像一輩子的運氣都用來被星探發掘,可我又不會演戲,拍電影好比呆頭鵝,更別講要演一代名伶。」
「你已經好過許多人。」想到陳生,蘇綺說:「眼光也不錯。」
康嘉茵苦笑,「我同他分手了,等下車子一到我就離開。」
想到上次給她卜卦,算到康嘉茵身邊有兩位男士,除了陳生,還有一位是誰?她只是有所疑惑,並沒有好奇到去問出口。
康嘉茵好像只是很短暫地在廟街停留過。
當晚陳生的粵劇攤有人鬧事,本港上至闊綽富豪下到貧苦百姓都在忙賺錢,哪裡有那麼多人真心鍾意戲曲?他們享受的不過是能夠近距離看到女明星的感覺,一瞬間恍惚自己也是上等人。
如今女明星走了,自然沒人願意再看,甚至還尋釁滋事,非要叫康嘉茵出來。
陳生額間生出薄汗,險些要被人打到,心裡一定在想,這些粗人怎麼懂戲?他們根本不懂!
可你曾經收錢的時候不是這樣想的呀。
蘇綺見怪不怪,趁著輿樓沒人坐在門口吹風,或者說小半條街的人都正擠在那邊看熱鬧,阿詩從拐角出現,靠在她旁邊的牆上,語氣懶散。
「生意不錯?」蘇綺隨口問道。
「死撲街,說了不准咬我,還是在我胸前吸出印記,接下來兩天我都要跟人解釋:先生,我這絕對是胎記呀。」
本應該是很好笑的事情,蘇綺卻想到了唐允,他也鍾意咬人,屬瘋狗的。
阿詩與嫖客,她與唐允,嗯,差不多的關係。
阿詩用腳背踢了踢她,兩人默契地忽視不遠處的吵鬧,無人願意做正直阿sir維護治安,廟街群眾只知道獨善其身。
孟子講的嘛,窮,則獨善其身。
「我下樓時聽隔壁師奶講,今天中午康嘉茵被幾個兇悍打手在街口拽走,都說她給富家公子做情人呀,同陳生師生交往太過,對方惱怒。還有人看到她睡在陳生那……」
「可我看富家公子一定沒有結婚啦,怎麼能說是情人,那些八婆。」
阿詩臆想闊少戀上新紮師妹,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不對,不對,那為什麼被擄走的是康嘉茵?為什麼受傷的是康嘉茵?為什麼陳生什麼事都沒有?
蘇綺抬頭看她,煙霧遮擋住的雙眸寫滿深沉,她冷靜開口,點醒阿詩:「康嘉茵的Boyfriend不是闊少,而是陳生。」
「或許應該說前任男友,他們已經分手。」
阿詩叼住煙愣了幾秒,有些難以消化。
什麼情況?康嘉茵與陳生相戀,康嘉茵被打,康嘉茵分手,康嘉茵離開廟街,好奇怪的故事走向。
蘇綺則在心裡捋順出一個故事:之前算到的那位康嘉茵命中的已婚男士是她金主,她與陳生相戀暴露,陳生甩手推卸責任,康嘉茵被打。
完美契合,毫無差錯,冷靜又真實。
再度看向陳生的攤位時,蘇綺心裡暗暗賭咒:再吵得猛烈些吧,一把大火把這裡全部吞滅,人仰馬翻。
粵劇攤唱的最後一齣戲蘇綺始終不知叫什麼,調子倒是有些印象,還因為康嘉茵同她道別時吊著嗓子哼唱了句:甜言綺語盡虛文。
盡虛文。
今夜註定不安穩,砵蘭街美蘭夜總會上演血案。
肥番本來準備提前去美蘭那裡,突然出現的阿咪纏著他發姣,把車停在巷尾,司機小弟守在不遠處,吸支煙再食兩顆檳榔的功夫,肥番氣喘吁吁結束,阿咪還要假裝真心地贊「番爺好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