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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3:09 作者: 是辭
阿正還沒吃晚飯,處理好輪胎後又給車子加了個油,唐允贊他心細,把人叫了來一起吃,阿正應承得很不情願。
一餐飯吃得沉默,其中兩位又不盡興,唐允睚眥必報,叫上阿正一起,「邀」想要歸家的沈小姐到廟街小游。
禮尚往來,今日誰都別好過。
而之所以叫上阿正,就是準備讓他送沈小姐回家,太子爺則準備去找蘇綺撒氣。
沒想到,又起了火。
很是嫌棄地用手擦了兩下嘴,嫌棄他滿嘴苦味,好難喝的涼茶。
「我同你什麼關係?又是誰偷食?」
唐允輕輕踹了下腳邊的袋子,「你好犀利,前天爬我的床,今日就勾上溫謙良。」
蘇綺聞言一愣,面不改色,腦袋裡飛速運轉,猶豫是否應當繼續裝傻。不行,他說得出溫謙良大名,還和她綁在一起,就定然知道他們兩個已經見過,不能再否定,更難圓謊。
「你想法太邪惡,溫生只是主顧。」
唐允眨了眨眼,一時間難免有些尷尬,還要納罕自己的氣從何而來。都怪那個沈小姐,他對生鮮水土不服,心也跟著不順暢。
「主顧?」
「溫家多年前所雇菲傭常找我卜卦算命,如今人沒了,溫生來問我些瑣事而已。日料是他帶給他媽咪,溫太又忽然說不想吃,才方便了我。」
好圓滿,滴水不漏的回答。
「你講謊話,太流暢。」他是雞蛋裡挑骨頭,魚頭裡找細刺。
蘇綺轉身進裡間,「那是我邏輯清晰,講話有條理。」
隔著一層布簾,還看得到她牛仔褲包裹的一雙長腿,唐允滿不在意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好鍾意你,好在乎你?」
「你是嗎?」
「當然不是。」
「那不就結案,太子爺慢走。」
又踹了一腳垃圾桶當作發泄,唐允轉身出門,頭也不回。
本想和蘇綺保持一段良好又短暫的情人關係,奈何對方不領情,好嫌棄一樣。
既如此為什麼那天又主動找他?
唐允多情,卻也不是濫情,現在牌子翻到蘇綺,她怎麼不感天謝地?怎麼不對自己服服帖帖?
想不通,太子爺的心裡想不通,今天煩悶到沒有玩的興致,早早回家給唐協亭交差。
蘇綺不忘唐太所託,研究了觀塘區的地圖和風水,還謹慎翻了翻書,做好準備。
一晚上又卜了三五卦,略賺薄收,溫謙良送來的另一隻袋子放在裡間地上,蘇綺看到就覺得沉重,裡面是一摞鈔票,新簇簇。
兩個男人接連給她送錢,果然還是當娼賺得多。
她羨慕又妒忌沈小姐,因為蘇寶珍也曾經在港大就讀,不知現在檔案是否還有保留。那年二十歲,脆生生年紀,同青梅竹馬的初戀攜手暢想未來,無憂無慮。
Childe準備出國事宜,她在維港粼粼夜色下驕傲地說:「最多等你一年呀,你不回來的話,我就換個boyfriend。」
哪個學校一年就能讀完。
溫謙良把她緊緊摟住,扮凶咬她耳朵,「你總要長大,我的寶貝珍珍二十歲還離不開爹地媽咪,好像沒斷奶的小朋友。」
凌晨的維港人煙稀少,月色招搖,他嫌《Monica》旋律太歡脫,與自己矜貴氣質不符,拒絕她要求之後唱起來另一首,聲音比平靜水波還溫柔。
是張國榮最新專輯裡的那首《情難自控》。
每次吻你/令我不想放鬆
每次吻你/令我心中/頓感洶湧/火般熾熱熊
半首唱罷,問她更鍾意他還是張國榮,她故意誇張地講:「拜託,這首是Leslie親自作詞誒,Childe不要與天比高,差太遠。」
實則她發花痴也高傲理智,Leslie每每於紅館開唱只去最後一場,專輯則留唯一簽名版收藏。
年輕人打打鬧鬧,世俗眼中所謂的最好時光,霓虹燈箱變換顏色的功夫就又吻在一起,纏綿悱惻。
Daddy蘇世謹何嘗沒提議過讓她同溫謙良一起出國,但不能在蘇太面前講,她百分百捨不得,寶珊聽到也要吵鬧不准阿姐離港。
那時足夠天真爛漫,沒決定出國不是被逼無奈,也不是成績吊尾,她吃喝不愁,在哪裡都是一樣,更別說最捨不得是家人。
港大很好,她讀法律專業,蘇世謹常帶她去見本港名聲第一馮大狀,畢業就進高級律所,做中環早晚再平常不過的一位麗人。
可她是蘇氏集團大小姐,絕對算麗人之中最special一位。
寶珊那時讀庇理羅士女中,尚未成年,蘇世謹對於命中無子看得很開,蘇太怪自己生過寶珊後身體不好再不能要bb,他反而時常寬慰。
還講蘇氏將來如同蛋糕一樣分兩半,傾盡所有給女兒作嫁妝,自封全天下第一女兒奴。在家裡常贊Childe優秀,寶珍同他結婚簡直完美……
後來,後來?
夢碎無聲,猝然又猛烈,從此星不是星,雲不是雲,都是天空被迫撕裂的口子,雨水是鮮血淋漓,瀉落滿地污泥。
二十周歲生日當晚,一家四口被入室綁架,勒索錢財也不是這個綁法,對方顯然要置蘇家於死地。
接連幾日,蘇氏股票大跌,群龍無首,一片混亂。
蘇世謹請出弘社唐三爺名頭也無濟於事。實際上當初唐協亭想找他借東南亞那邊的水路走,蘇世謹委婉拒絕,情形還算平和,僅此而已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