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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0:50 作者: 歲惟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完畢。

    最近幾章清明節氣質是不是太濃了,感覺評論區很肅殺啊

    你們營造點開心的氛圍好嗎……

    第41章

    溫凜回到酒店, 在晚風綿柔的陽台,點開許久沒有動過的Facebook。應朝禹已經開學了,然而還是天天在玩, 動態全都在和朋友旅行。他這兩天在首都坎培拉, 附庸風雅去了趟澳大利亞國家博物館,每張相片裡的主體不出意外,依然是他那張芳華絕代的臉。

    可她好像早已習慣越過這張悅目臉龐, 看他的背景。

    他的背後, 是比利時畫家Ghislain Magritte的一幅油畫——《愛侶》。

    粉藍相間的霞光,陰森暗沉的叢林,男人西服領帶,緊挨著他的情人。

    他們面目蒙上白布, 布面下縫隙全無,緊密勾勒出兩人的輪廓。這讓人想像他們氧氣的匱乏、常理上的窒息。可他們依偎在鏡頭前,仿佛稀鬆平常地, 在拍一張合影。

    給鍾惟的那首歌就是在這一夜寫出來的。

    從度假酒店的陽台, 能望見蔚藍如夢的海灘。那些沙子她白天都踩過, 細膩柔軟,令人心甘情願地陷落。溫凜躺在晚風裡,用手機一筆一畫, 把回憶壓成鉛字。

    鍾惟收發郵件很慢, 發出去石沉大海。

    這感覺有點像投稿,像給客戶發策劃方案。溫凜有這個職業病,發出去之後會陷入習慣的不安, 不由自主地等候對方的批覆。

    楊謙南躺在床上,看她忙忙碌碌地整理行李箱。

    他們要回程了。

    楊謙南說要是沒玩夠,可以再住幾晚。溫凜搖搖頭說不必。她回北京約了人,出國申請需要幾封推薦信,校內方面陸秉青會為她解決,至於企業方面,緒康白的大伯答應幫忙。她回去擺宴席,感謝這位傳聞中的業界大佬。

    楊謙南拉住她雙手,引到床沿,狀若打趣:「我們凜凜好像很迫不及待地想出去。」

    溫凜勾勾唇:「我要畢業了,總不能失業又失學。」

    「公司不開了?」

    「緒康白答應幫我找人轉手。」溫凜坐在行李箱上,天生矮他一截,像主婦悉數柴米油鹽,「不然怎麼辦呢,我出去需要錢的。」

    楊謙南抵著她額頭,輕笑:「不是有我養你?」

    他送她禮物素來揮金如土,一隻手袋的錢夠她在國外讀上半年。他說養她,她是信的。

    楊謙南俯身看著她,倦意扯寬的雙眼皮讓他的面部看上去很柔情。所有事物在他眼中像霧一樣寡淡,溫凜在他的雙眸里,找到他用迷霧塗抹出的,自己的臉龐。

    溫凜無端地覺得,那張臉龐很像瑪格麗特畫上的女人。

    失去面目,依偎在他眼底。

    她戳戳他的鎖骨,莞爾一笑:「那你打算養我多久呀?」

    *

    鍾惟午夜醒來,接到了溫凜的郵件。

    在此之前她從前樂隊的朋友找上她,說她能教小朋友彈一年吉他,但不能彈一輩子。他們近來在後海籌辦一個小型音樂節,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live。

    莊清許倒是很支持她。她是個非常知恩圖報的人,雖然在央視拿著微薄的死工資,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可以一個人負擔房租,讓她放手去試試看。

    鍾惟戲謔道:「你養我啊?」

    幾千塊的薪資在北京養活兩個人並不容易。莊清許底氣不足,但目光真誠如許:「我……努力養你啊。」

    這是一個剛進社會的女孩子善良的承諾。

    鍾惟笑了笑。

    可她已經許久未曾有過新作,唱歌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她平靜無瀾地入睡,也平靜無瀾地,在凌晨醒來。

    窗外擦黑,才兩三點。她長出一口氣,點了支煙,在月光下調理氣息。

    命運來時總是靜謐悄寂,她偶然敲一下空格鍵,按亮電腦微弱的光源,郵件提醒就叮地一聲跳出來。

    鍾惟縱觀了一遍歌詞,輕蔑地笑了聲。笑聲在鼻腔發出,短促又蔑然,可笑意卻是發自內心的。

    她手指比常人長,敲擊鍵盤的時候,能看見銳利的骨節。

    ——「寫俗了,凜凜。」

    她不留情面地評價,指尖卻在抑制不住的心潮中微微顫抖。

    *

    溫凜是第二天在機場看見的回信。

    鍾惟幫她標了一段出來,重點點評,說這段最俗。溫凜坐在候機廳掃了幾行,訕然別開臉,狡辯說她軟文寫多了,文筆現在就是這麼俗。楊謙南從不遠處走回來,遞給她一杯咖啡:「一個人發什麼呆?」

    「我有嗎?」溫凜恍然回神,兩手成拳,揉揉自己的笑肌。

    楊謙南忍不住摸她的腦袋,嗤笑一聲:「小東西。」

    他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喊她名字,淨愛往她公司跑,當著她員工的面問:「小東西哪裡去了?」,她招來的幾個實習生起先都不敢回答他,怕由於對老闆不敬挨批。後來膽子就大了,在公司茶水間裡都敢湊一塊兒竊竊私語,八卦她們老闆的情夫。明面上是恥笑,背地裡滿是歆羨。

    溫凜接下那杯咖啡,當一隻任他執掌的小寵物,單手抱著他的腿,靠在他身上喝。

    楊謙南手指梳著她額角細碎柔軟的絨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家裡院子的景觀池找了人翻新,水要全部換一遍,他佯裝責難:「是不是沒少往裡面倒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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