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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0:50 作者: 歲惟
    莊清許看著她這副樣子,慢慢停下手中的動作,欲言又止道:「阿惟。」

    「嗯?」

    「你和那些人……還在來往嗎?」

    *

    一定有那麼一個夜晚。

    有那麼一個夜晚,所有人的命運都還沒有起航。

    溫凜坐在副駕駛上深吸一口氣,把之前打開的安全帶又系回去,說:「楊謙南你開吧。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她看著前方,道路濕濘,兆頭好像並不好。可她目光執拗,一秒都沒向他的方向看。

    楊謙南扣安全帶的動作都猶豫了下,一瞬間竟然拿不準去哪。

    他一向習慣拿主意,很少管別人的看法。這天卻反常地回了一下頭,問:「送你回學校?」

    溫凜挪了挪視線,撒了個謊:「有門禁,這會兒進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的主要角色,嗯,這一章,正式起航啦。

    第8章

    那天楊謙南一反常態,帶她去了賭場。

    溫凜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個賭場。

    皇城腳下,北京市區,全世界可能找不到比這更正氣澄滌的地方。

    楊謙南帶她開進三環里一個高檔別墅區。京城遍布這樣的住宅,中式的格局和名字,假山流水中臥一欄屏風,細節處添幾分别致古意,好在售樓處拉高與普通房價的距離。這都是前幾年的風氣。

    溫凜感覺有點怪。楊謙南沒有帶她去酒店,但這裡也不太像是他會置業的小區。

    那地方很隱蔽,繞了一大圈才到。

    房子裡有人。厚厚的落地窗簾沒有拉嚴,一條小縫裡透出明亮的橙色燈光,昭示著什麼。

    楊謙南把車停穩沒急著下,發了條簡訊出去。然後他就安心坐在車裡等著,轉身過來捏了捏溫凜的臉:「這什麼表情,困了?」

    溫凜搖搖頭說:「還好。」

    看上去困的是他,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半躺著,囑咐:「待會兒隨意玩一會兒,累了也有地方睡。」

    溫凜其實沒怎麼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聽話地,點頭說嗯。

    很快,大門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馬夾的男人迎出來,拉開正駕的門,彎腰和楊謙南打招呼:「呦,好久沒來啦。」然後瞄了一眼副駕上的溫凜,輕車熟路道,「您進去玩兒,車我待會兒喊人幫您停。」

    由於門是開著的,溫凜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隱隱約約的,推籌碼的聲音。

    那樣清脆。她聯想到了一句很不應景的詩詞,玲瓏骰子安紅豆。

    溫凜只是發呆了一小會兒,那邊楊謙南已經下車了。她居然也跟著享受了一把客戶待遇,馬夾男幫她把這邊的車門也拉開,恭恭敬敬往下一請,「小心台階」。她微微有些窘迫,挺不好意思地捋了絲頭髮在耳後,一抬頭,楊謙南正好整以暇等著她。

    一盞路燈,燈罩被做成中式的紅色方格。落在他身上,有種別樣的沉靜清幽。

    她仰頭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這麼走進門,才知道那是個私人賭場。

    這裡沒有任何招牌,也不對外開放。整個場子乾乾淨淨,總共七八個人在玩,也有人抽菸,但味道並不重,輕薄的煙霧在暖燈下騰起,好似碎金彌散。

    坐在桌邊的幾個她都有點眼熟,應該是在跨年夜的局上見過。溫凜大致在心裡有了譜——這是他們小圈子裡的銷金窟。

    溫凜環顧一周,倒是沒見著哪都能摻一腳的應朝禹。

    想必今晚這一趟他也傷筋動骨,沒力氣到處浪了。

    這地方跟先前幾個場子不同,性別非常單一,全場除了一個做飲料的,只有她一個女人。

    一踏進來,好多雙眼睛同時落在她身上。

    楊謙南帶她在桌邊坐下,點了兩杯低酒精飲料。

    他一坐下,先有人隨口問起:「應朝禹的事兒擺平了?」

    說話的人叫傅籌,是錢東霆那場子的另一個股東,和他也有幾分交情。傍晚出事的時候,錢東霆那屋裡坐著好幾個人,傅籌就在其中,眼看著他出的門。

    這些人來來回回就這麼幾個地方,結果後半夜,又撞上了。

    楊謙南嗯了聲,俯下身來幫溫凜擺籌碼,低聲對她說:「用不用教?」

    溫凜說:「我會一點點。」

    「會一點點。」他重複,「上回怎麼贏的應朝禹?」

    楊謙南說話時的氣息輕輕的,拂在她面頰,很好聽。

    溫凜莫名有點臉紅:「那個是……運氣好。」她又低低地說了一句「打麻將和這個哪能一樣」,但楊謙南好像已經沒在聽了,在和服務生吩咐些什麼。

    倒是傅籌理了她一下,說:「那要不換個簡單點的?」

    溫凜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輕聲輕氣說:「不用了。」

    傅籌饒有興致地笑了聲,覺得這姑娘,怎麼說,和楊謙南以前看上的那些,有點不大一樣。具體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反正上了賭桌都是一樣的,玩兒起來沒有章法,看得出來她是在瞎碰運氣。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是後半夜了,這天賭場裡人不多,來的幾個性格也比較壓得住,氣氛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也就是看著楊謙南的面子,緊撐著沒散場。

    溫凜看得出來,他們興致不高。這夥人都不是真正的賭徒,玩這個不為贏錢,只為打發時間,消遣良夜。到後來,甚至有點陪她玩兒的意思,賭起了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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