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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10:50 作者: 歲惟
    那一剎那她從半空降至實地,心裡無端浮現一個詞,

    叫鬼迷心竅。

    作者有話要說:  寫在前面:

    17年第一本,來得有點晚。

    新年新氣象,這是本清明節氣質的甜文,每次寫他們的甜我都想哭……

    前三章評論都有紅包送,感謝人民對我的信任。

    第2章

    電影進行到一半,楊謙南就睡著了。

    準確地說,他從她進影廳那一刻起就沒清醒過。溫凜懷疑他進影院本身就是來睡覺的。

    VIP廳的座位是沙發,中間兩對情侶全把椅背放下來躺著看,甚至有個姑娘蹬了涼鞋,窩在她男朋友懷裡。相較之下,楊謙南的睡姿太端正了,單手撐額,椅背不過微微傾斜,一雙長腿交疊在前排座底。溫凜始終正襟危坐,卻覺得他放鬆時的儀態並不比她差多少。

    電影中規中矩,有幾個長鏡頭確實很催眠。但溫凜是個再沉悶的東西也能認真看進去的個性,仔仔細細看完片子,乃至沒留意身邊人是什麼時候睡熟的。

    毫無徵兆,楊謙南把頭靠在了她肩上。

    沉甸甸的一下。身體裡仿佛有一隻手,把她的心也拽下去一截。

    溫凜的下巴蹭到他熟睡時的額頭。體溫交換的感覺是奇異的,古人言交頸而臥,她是從這一刻才領略,那是種怎樣的纏綿。

    電影進入懸疑,背景音樂激昂澎湃。溫凜目光抖顫,姿勢彆扭,很怕楊謙南在此刻醒來。

    幸好他沒有。

    他似乎很疲倦,近了瞧眼眶是深陷的,眼周陰影很深,雙眼皮被倦意扯寬,像個癮君子。

    溫凜花了很久,漸漸抽回神識,適應肩上的那顆腦袋,沉浸入電影裡。

    擂鼓般的心跳漸漸平復,但那片子後半段講了什麼,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終場燈光亮起的時候,她還在發呆。兩根手指突然碰到她懷裡的書,把她嚇了一跳。

    溫凜抱緊書頁,扭頭驚愕地看著他。楊謙南已經醒了,卻仍把下巴擱在她肩上。落入他眼帘的第一件東西是那本書,於是他就隨手撥了撥。他斜挑著眼,看著書頁里若隱若現的便簽:「學德語麼?」他嘴角似笑非笑,還想繼續翻幾頁。

    「……嗯。」她很警惕地後退了一些。

    就在這幾秒,影廳的頂燈一層層打開,他的眼睛在她面前,越來越清晰。

    楊謙南說:「我是不是見過你?」

    這不是一句搭訕的套話。他們確實剛剛見過。

    溫凜表情茫然,有意等他自己想起來。

    「R大的學生?」他終於問。因為懶散,還省略了主語。

    她好似很警惕地點了下頭。

    「R大還有德語系。」他自言自語,一邊稍稍起身,單指挑一下她微燙的耳垂,「小姑娘也不叫醒我?」他天生一張癮君子的面相,被看的人會覺得自己也跟著輕飄飄。

    他那語氣曖昧得,再多一分就是戳穿了。

    溫凜忽然臉熱,霍地站起來就逃。

    楊謙南措手不及地看著她的側影,擰了兩下酸痛的脖頸,鼻間逸出絲笑。

    那本德文書被她緊緊按在懷裡,封底早已脫落,一眼望去,好似書的最後一頁是她的襯衣。年輕女孩子相貌文秀,鼻翼一點咖啡色的小痣,低著頭倉皇離場。

    對於長遠的記憶,人總是會記得一些莫名其妙的瞬間。譬如某個久遠的清晨,教室里的一堵牆,譬如溫凜後來總會回想,他小指上的一枚戒指。

    而楊謙南腦子裡的瞬間,是書的最後一頁。

    *

    回去的時候,顧璃不在。

    那碗排骨湯她就動了幾口,擱在桌上,骨頭已經干成灰白色。溫凜猜測她是去找程誠了。

    她們倆的宿舍是罕見的兩人間。有一個好處是當一個人不在,整間屋子就屬於另一個人。

    那個晚上屬於楊謙南。

    溫凜夢見了他。

    夢境第二天醒來就忘了。她只記得夢裡他眼窩陷得很深,挑起來看她,似在嘲弄。

    竟然這麼清晰,清晰得讓她心虛。

    是鬼迷心竅了吧,竟然跟蹤他進影院。

    她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人。

    平平淡淡過去一個月,京城下起了雨。

    那幾天很反常,雨時下時歇,卻一直不停,讓人摸不准陰晴。溫凜去會計室報銷個發.票,出門的時候尚且乾燥,走到半路,雨越落越大。

    周末的教學區沒什麼人,道路上空空的深灰色。

    溫凜怕弄濕發.票,把文件袋抱在胸口,在雨里佝僂著背疾行。

    她用手掌擋在額前,也就沒發現,主幹道上開來的那輛車。

    那是一輛很低調的黑色奧迪,車速緩慢行進在校園裡,楊謙南坐在后座發簡訊,一抬頭就在後視鏡里瞥見那個女孩子。透過鏡面上斑駁雨水,隱約能瞧見她鼻翼一點咖啡色的小痣。

    也是湊巧,司機師傅慢悠悠開到了她身邊。

    楊謙南忽然說:「在這停。」

    陳師傅回頭,重複:「在這停?」

    「就這兒。」他笑。

    陳師傅開車很溫和,慢慢滑到溫凜腳邊,恰好剎住。

    一個後坐力,吸引了溫凜的注意。

    她先是側退一步,怕濺著水。楊謙南把車門一開,篤定地坐回去,說:「要去哪兒。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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