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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7:37 作者: 西西特
    可要是不把它挑出來,它有可能會發炎。

    時間一長,就會和肉長在一起。

    煤油燈旁,梁白玉扎刺的地方被細針挑開皮,出了一點點血。

    陳碸把那根刺慢慢撥出來,吐氣道:「好了。」

    梁白玉還伸著手,一滴小血珠從他指腹滑落,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

    陳碸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低下頭,乾燥的薄唇微張。

    男人陽剛的氣息就要觸到那根手指,順著瀰漫的輕淡血腥味攏住破皮之處,耳邊忽然拂過一聲笑,「幹什麼呀?」

    他腦子一懵,幾秒後就冒熱氣,「我以為你要我……」

    梁白玉的鼻息裡帶出了個含糊的「嗯」聲,拖著尾音問:「吹吹,還是含含?」

    陳碸倏地直起身,偏開頭:「我去把針放回……」

    黑色棉衣的後領被勾住,是一如既往的輕漫力道。

    他也一成不變的沒有掙脫。

    一切如初。

    這麼一個身高體壯的成年男性,一次又一次的被小娃娃都能逃開的纖細指尖勾得站在原地,完美的詮釋了一句話——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梁白玉的手指若有似無的順著陳碸後領邊沿蹭到前面,劃了個挑逗的弧度:「太純情的男人容易被騙。」

    「我不純情。」陳碸說。

    梁白玉「噢」了一聲:「但你還是好騙。」

    陳碸:「……」

    「我也不好騙。」陳碸捉住領子上的那隻手,拇指在他扎過刺的小血口上擦過,將那點血跡抹掉,「別鬧了,你就在這待著。」

    梁白玉的視線從男人背影上收回來,他看了眼手指。

    「要是真的不好騙……多好。」

    .

    正常情況下,年初一除了早上那頓是新鮮的,剩下兩頓都是吃三十晚上的剩飯剩菜。

    陳碸三十晚上沒做年夜飯,所以這晚都燒的新菜。

    梁白玉一口沒吃。

    陳碸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說了他一句,語氣其實不算多重。梁白玉椅子一拉就走了。

    天塌了。

    陳碸收拾完都不敢進屋,一直在門外走動,他心煩氣躁的去他爸那屋找煙,被他爸嘲了一頓。

    陳富貴嘲得毫不留情,說他養孩子,未婚就當爹了。

    「我只是太擔心他。」陳碸捏著小半包煙,悶悶的憋出一句,「早上就吃了一塊雞胗,小半個雞翅,中午喝了幾口糖水,晚上又不吃飯……藥就一瓶,不知道其他的在哪,他不想說的我都問不出來,我就想他能多吃點,也不是吃很多,就稍微多點……」

    陳富貴聽兒子嘮叨聽的要吐血了:「那你跟他說去,你在我這說什麼?」

    陳碸摩挲手裡的煙盒:「我怕他嫌我煩。」

    陳富貴:「……」

    「滾滾滾,趕緊滾。」他撫著心口直喘氣,「快滾!」

    「爸你早點睡,夜裡有事叫我。」陳碸撩開帘子,帶上門出去。

    陳富貴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老陳家倒了八輩子的血霉……真是作孽……」

    作孽啊!

    .

    陳碸在院裡抽了一支煙,和小黑說了會話。

    小黑把屁股對著他。

    陳碸拔掉菸頭丟進雪地里,他搓搓冰涼的臉,垮著肩轉身回屋,敲敲門等了會才推開。

    屋裡的光源在床那裡。

    青年拎著煤油燈坐在床邊,朝他看過來的眼神十分幽怨:「怎麼才進來?」

    陳碸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忘了,他一隻手還在門上,整個人愣住。

    梁白玉說:「我想泡腳。」

    陳碸腦子沒轉過來,身體先做出行動,掉頭就去給他拿腳盆倒水。

    小半水瓶的開水兌了幾瓢冷水,溫的。

    梁白玉脫掉白襪子,把兩隻腳放進盆里:「抽菸了。」

    「一根。」陳碸一頓。

    「我也想抽。」梁白玉的頭髮被絲巾松松的扎在一起,他一垂頭,零碎的髮絲就蹭著他臉頰往前盪。

    陳碸給他把皮鞋收到一邊,擺整齊:「不是好煙,味道沖,刮嗓子。」

    梁白玉舔唇:「嘗嘗唄。」

    陳碸沉默了片刻,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遞給他。

    梁白玉湊過去,輕輕含住淺黃色的菸蒂,好看的下巴抬了抬。

    「呲。」

    陳碸擦了根火柴,給他點菸。

    梁白玉一手撐床後仰腦袋,一手扯開絲巾抓幾下長發,他的身體曲線慵懶又漂亮,脖子上的那圈白紗布像是成了他的裝飾物。

    一縷青煙從梁白玉齒間慢慢溢出,他眯起眼唇邊帶著一抹誘人的笑,夾煙吸菸的樣子很熟練,透著一股自然流露的風塵氣。

    這間昏暗的屋子仿佛瞬間變成紙醉金迷的奢靡場所,他就是正當紅的,能讓人為他狂歡著迷的招牌。

    陳碸蹲在盆邊,仰視著他。

    「挺好抽的啊。」梁白玉和陳碸對視,笑容一下子變得柔情。

    陳碸沒說什麼。

    「嘩啦」

    梁白玉被水淹沒的腳丫子動了動,他咬著煙,手指纏著絲巾把玩:「去過奚城嗎?」

    「去過。」陳碸把手伸進盆里,試試水溫,他覺得涼了就擰蓋水瓶塞子,加進去一點開水。

    梁白玉前傾上半身:「那你覺得那座城市怎麼樣?」

    「對我來說只是個做任務的地點之一,沒有好與不好。」陳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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