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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7:37 作者: 西西特
    青年的眼睛還是很亮很嫵媚多情,可此時此刻跟他對視的稍微久一點,就會發現他的負擔壓力,他想聽到的答案都寫在他眼裡,沒有藏,想要人寵。

    陳碸艱澀的咽了口唾沫,啞聲開口:「沒有。」

    他抬手擦掉青年嘴邊的一小塊碎麵條,說:「我沒有愛上你。」

    梁白玉一下就笑了:「那就好。」

    下一刻,他靠回床頭,含糊不清的重複了一遍:「那就好……」

    第46章

    大城市充斥著時尚潮流和繁華忙碌,想留下來就要拼,三十晚上還有人在自己的崗位上待著,回不了家,不能跟家裡人團聚。

    而落後的偏遠山村過起年來,風風火火熱熱鬧鬧。

    這個年從早上祭祖開始,到下午貼春聯,傍晚在門口燒火盆磕頭,吃年夜飯。

    之後就是重頭戲——串門拜年。

    村里那股子濃重的年味飄不到山上,梁白玉吃了一點米麵,在一塊小粑上咬了個缺口就沒吃了。

    陳碸端著碗去廚房,他把碗裡剩下的扒進嘴裡。

    吃得太快,陳碸乾嘔著吐了出去。

    頭上的傷導致的,犯噁心。

    陳碸匆匆把地面清理乾淨,洗了鍋碗進屋。

    梁白玉朝床裡面躺著。

    陳碸把手上的洗鍋水擦在褲子上面,他站了一會,改成坐著,目光始終黏著梁白玉被紗布包住的那截後頸。

    「哎呀……」

    床上的人忽然出聲,很無奈也很不解的語氣,「我後背是開花了,還是長草了,讓你一直看啊?「

    陳碸的面部蹭一下就燒起來。

    梁白玉動作很緩慢的轉過身,看著他,看了片刻,拉長了聲音說:「噢……我知道了。」

    陳碸心臟砰跳,喉頭髮緊,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青年對他俏皮的眨眼:「是不是想跟我說過年好?」

    他愣了愣,說:「過年好。」

    梁白玉立馬就笑了,他的笑容發自內心,是那種很純粹很高興的笑,蒼白的臉部肌肉走向放鬆而柔美:「你也是啦,新年快樂啦。「

    陳碸看他那麼開心,便情不自禁的跟著笑:「新年快樂。」

    .

    「然後呢?是不是還有別的啊?」梁白玉像個期盼過年期盼了很長時間的小孩子,激動得很。

    陳碸盯著他白到發灰的唇。

    「沒有了嗎?」梁白玉的眼角眉梢都寫著「失望」,楚楚可憐的,讓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寵著他。

    「有。」陳碸說著就去開抽屜。

    梁白玉很虛弱,視線也有點渙散模糊,他卻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是什麼呀?「

    陳碸手上雜亂的聲響一停,他關上抽屜,背對著梁白玉,舉起手裡的東西:「這個。」

    梁白玉怔怔的看著。

    陳碸轉頭,逗貓似的晃了下紅包。

    梁白玉把下唇咬出點血色,咕噥著說:「給我的?」

    陳碸拿著紅包走到床邊:「壓歲錢要放枕頭底下。「

    「好嘛……」梁白玉往裡挪挪,手掀起靠著外沿的枕頭一角,他垂了垂眼,模樣有幾分害羞。

    陳碸將紅包放進去。

    梁白玉重新躺好,他兩手放在腹部,閉上眼嘴角彎彎的。

    那是一種心愿得到滿足才有的愉悅。

    已經沒有了遺憾。

    陳碸突然後悔給他紅包了。

    這份後悔在陳碸的心底泡發膨脹,以至於他聽到青年說「我想喝雞湯「時,脫口而出兩字:「沒有!「

    「沒有就沒有,怎麼還凶人。「梁白玉把背對著他。

    陳碸的喉頭一緊:「我是說,鍋里沒。」

    見青年沒有理自己,陳碸的情緒一激動,頭就暈了,他掐了幾下太陽穴:「每年我都是過會兒才燉雞湯,煮雞蛋,準備好了明早和面一起吃。「

    青年還是不說話。

    陳碸急了,他單腿跪在床邊,湊近了些,嗓音低低的:「過年,不能生氣。」

    「生氣了會怎樣?」梁白玉昏昏沉沉。

    陳碸手伸過去,虛虛的碰了下他散在枕頭上的髮絲:「不知道。」

    氣氛突然靜了下來,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蔓延。

    又像是誰都說得清,也道得明。

    只是不能說,不能道。

    梁白玉抓起了左手腕部。

    剪得很平整的指甲摩擦膏藥貼的「刺啦」聲悶在被子裡。

    陳碸的信息素又變回原來的稀淡,可他的感知力一直很強不會受到腺體開合影響,他聽見了那聲音,忙問:「怎麼了?」

    「癢。」梁白玉的身上溢出熱汗。

    陳碸的氣息噴灑在他頭頂:「哪裡癢?」

    「怎麼,「梁白玉扭過頭,半抬的眼裡含著逗弄的情趣,」你要給我撓啊?」

    陳碸皺著眉看他。

    「走開啦,熱死了。」梁白玉眼角惑人的嫵媚一掃而空,「我想洗澡。」

    「不能洗,你身體太虛,傷也多,著涼了吃不消。」陳碸離開床,現在的他狀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差,青年撓個癢都讓他胡思亂想的往病情上扯。

    「什麼傷,不就是一點淤青。」梁白玉不在意的說。

    陳碸呼吸沉悶,他走出屋子站在門頭下,黑色棉衣上很快就沾了雪花。

    屋裡人的病蹊蹺邪乎,摸不到頭緒毫無辦法,那種無能無力的感受就像一把刀掛在陳碸心口,只隔了一兩寸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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