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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7:37 作者: 西西特
    陳碸疾步過去。

    蔡小靜沉重的書包被拎走,她大口大口呼氣吸氣,驚慌不已:「塌了!被雪壓塌了!」

    .

    村里只有梁家是土屋,就他家塌了。

    由於雪下得太大了,出來看熱鬧的並不多,大部分就站在自家窗戶邊瞧了瞧。

    梁白玉坐在雪地里,脖頸後拉著仰起頭,愣愣看著被塌掉的老屋,他安靜的過了頭,眼裡沒有傷心難過,空蕩蕩的什麼都沒,睫毛上凝著雪花,隨著他眨眼往下抖落,又有新的添上去。

    陳碸帶著一身滾熱的汗液和急促的心跳,站在他面前。

    「先跟我上山吧。」陳碸半蹲下來,抬手小心拍著青年身上的雪。

    梁白玉垂下了腦袋,聲音小小的:「我盼了好久的雪,它來了,我的家沒了。」

    「等過了年,我幫你建。」陳碸啞聲說。

    下一秒,左側傳來趙文驍粗喘著氣的喊聲:「白玉,你養的兩隻雞我找到了,都還活著。」

    梁白玉線條精緻的下巴朝他偏了偏,唇輕扯:「噢……那就好……」

    「白玉,去我那吧。」趙文驍過來,把傘舉在梁白玉頭頂,另一隻手去拉他,「老屋這邊,你有什麼東西要拿的,雪停了,我給你翻。」

    梁白玉沒反抗的被他拉了起來。

    袖子被扯住。

    梁白玉腳步不停,扯他袖子的人怕他摔倒就自覺鬆了手,他經過對方身邊,輕幽幽的說了一聲,「菩薩,快過年了,別再下山找我了。」

    大雪紛飛,陳碸立在原地,孤零零的。

    他低著頭,看青年跟著別人離開的腳印,汗涔涔的身體冰涼,雪飄進了他心口。

    第36章

    雪停的時候,梁白玉的家已經被壓得什麼都看不見了。

    趙文驍掏錢請村裡頭的壯漢們幫忙清理那些積雪,試圖讓埋在雪裡的一瓦一木露出來。

    沒人跟錢過不去,更何況大過年的,家裡正是花錢的時候,賺個一毛是一毛。

    壯漢們拿了錢,干起活來還算賣力,他們想偷懶都不成,因為梁白玉在邊上看著,趙文驍寸步不離的陪著他。

    一伙人忙了小半天,將梁家屋子上的積雪鏟掉,他們派出一個代表去問趙文驍,後面的事還需不需要他們干。

    畢竟這屋子塌得亂七八糟,家裡的鍋碗瓢盆之類不好翻整。

    趙文驍揚聲道:「麻煩各位鄉親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青藍相交的單薄身影從他眼前過去,他將人拉住:「白玉,你要做什麼?」

    「我想自己翻。」梁白玉把手從花襯衫的袖子裡伸出來,指了指被雪堆包圍著的,瞧不出原先模樣的家。

    「這是大工程,人多點,省事。」趙文驍說。

    梁白玉的眼睛有點紅,眼角眉梢都流露著哀憐:「不想外人碰。」

    「那就不要他們幫忙了。」趙文驍瞬間就沒了原則,「我幫你,好不好?」

    梁白玉柔柔一笑:「好啊。」

    趙文驍不自覺的也跟著笑,腦子裡只有「白玉准了,不把我當外人」這個響亮的聲音,不斷播放,他轉頭對一群村民道:「不好意思,剩下的就不用你們幹了。」

    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還有被梁白玉划進自己世界的愉悅激動。

    就像一條被主人賞了根骨頭的大狗。

    明明骨頭上沒掛一點肉絲,卻啃得哈喇子直流,尾巴快要翹上天。

    等著再賺一筆的眾人打心眼裡看不起這大老闆,先前還跟楊家姐弟來往,對村里想跟他好的其他人也算客氣,最近只知道圍著梁白玉轉。

    在外頭髮了財的高等級Alpha也沒什麼本領,不照樣被一個放蕩的Beta勾住了。

    .

    那伙人走後,濕噠噠的廢墟前就只剩下樑白玉和趙文驍。

    冷風捲起片片雪花,天地冰寒。

    梁白玉才撿了幾塊破瓦片就摔了一跤,把手磕破了,傷口不大也不深,可他皮膚太嫩太白了,流出來的那點血看起來就顯得觸目驚心。

    趙文驍不讓梁白玉再上手,並叫他站在左側的雪堆旁,口氣挺嚴厲:「你就站這!」

    梁白玉垂下了眼睫:「喔……」

    趙文驍頭一次控制住了梁白玉,這是任何一次生理上的高潮都比不上的感受,他的信息素開始失控,犬齒往外露,口腔里分泌出了大量唾液。

    現場沒有Omega,不能和他把空氣點燃。

    一陣比一陣濃的煙味融進風裡,趙文驍快速調整阻隔扣自我壓制,信息素壓下去了,神經末梢依舊亢奮,導致他看那些濕土髒瓦都順眼了起來,也沒再去管自己腳上弄髒的皮鞋。

    趙文驍想好好表現,不過現實並不能讓他如願,他沒怎麼幹過體力活,做事不利落。

    沒多久眼裡就濺了泥,他忍著不適去看青年,發現對方沒注意到他這邊。

    出於男人的自尊,趙文驍就什麼也沒說。

    .

    天很陰,大家都在家裡窩著,耍牌打麻將或者湊在火盆前嘮嗑。

    一隻老狗站在梁家老屋邊汪了會,腦袋蹭著積雪打了個滾,爬起來抖抖裹了層白的皮毛。像個遲暮老人一時興起的孩子氣,頑皮過後繼續朝著生命的終點走。

    廢墟仍然是廢墟,不說塌垮的土基土坯,稀稀拉拉的瓦就夠搬得了。趙文驍先是脫了羊絨大衣,沒多久他的毛衣就濕了,裡面打底的襯衣也濕了,他的體能很強大,卻還是不能讓他輕鬆起來,吃力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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