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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7:37 作者: 西西特
    「劉寬那人斯斯文文客客氣氣,讀過書見過世面,他被逼急了說髒話我信,但要說把人綁地窖玩爛這話,我不信,他都看不上好吧,一定是張家娃聽岔了。」有個Omega表態,「像我分化前就出現過幻聽,看到過幻覺。」

    不少人附和,「對啊,我也有過。」

    「反正沒梁白玉,就什麼事都沒有。」

    「……」

    「別讓他待在村子裡了。」

    「……」

    「讓他滾!」

    「讓他滾!」

    後排聽了老半天的楊父沒忍住,來了一句:「這是他家,我們沒資格趕走他吧?」

    楊父的嗓門不大,就是想法大不同,音量自帶放大功能。

    大傢伙的注意力齊刷刷的挪到他身上。

    「老楊,你不是吧,你替那鬼畫皮的小子說話?」

    「你燒鍋的知道了,不得跟你鬧啊?」

    「別說了,他誰家的東西都不買,只在老楊家買,關係親著呢。」

    「也是哩,要是我,甭管他給多少錢,就算是金子,我都不會賣給他一片菜葉子。」

    有人酸,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嘲笑諷刺,也有的純看熱鬧……

    楊父氣得扔了煙屁股,拿起小板凳走人。

    老村長抬了抬手:「別吵了,老楊說的在理,咱村有梁家的地,後人回來住多久都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不喜歡,但也不要太關注他,關鍵還是要把自家日子過好。」

    「不能趕他走,那就叫他自己滾蛋!」一賊眉鼠眼的年輕Alpha抖腿吼,「這樣總可以了吧!」

    好多人起鬨。

    究竟是只想讓他待不下去的離開,還是抱著別的什麼目的,趁他出山途中干點啥,這就不知道了。

    老村長蒼老的聲音有點疲了,他擺擺手:「會就開到這,都散了吧。」

    .

    山上的陳碸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張家已經沒了。

    張父被孩子咬傷失血過多,沒搶救過來。

    張家娃不想被送去縣裡的派出所,他打傷看守他的人逃跑,結果失足掉進了河裡。

    丈夫和孩子都走了,張母撐不住,瘋了。

    陳碸站在梁白玉家的院裡,見他趴在石磨上曬太陽,嘴唇沒有血色,臉白得泛青,精氣神卻很好,便走近幾步,問他的傷如何。

    「都是皮外傷。」梁白玉的腦袋枕著沒受傷的左臂,「你來早啦,我明天才能給你做好吃的。」

    「不急。」陳碸伸手去碰他右臂。

    梁白玉躲開了:「幹嘛呀,你要看,我還不會給你看嗎。」

    「你得先說一聲。」他埋怨地斜了男人一眼。

    陳碸說:「我想看看。」

    梁白玉捲起右手的袖子:「看吧。」

    一截纖細嫩亮,光澤如綢的小臂暴露在日光里,靠近內側的傷處包著一圈白布條,外層有幾個小血點,別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陳碸卻半晌都沒收回目光。

    「我小腿也傷了。」梁白玉忽然跟他撒嬌,「你要不要也看一看啊?」

    陳碸皺眉:「哪?」

    梁白玉伸腿。

    陳碸彎腰蹲下來,兩指撫著青年的西褲褲腿,小心往上撈。

    「傷口可深了,流了好多血。」梁白玉的腿動了動,「黃醫生還給我縫了十幾針,沒有麻藥。」

    陳碸的喉頭干緊。

    「你說我是不是受害者?」梁白玉看他端端正正的頭頂旋。

    「是。」

    「那大家為什麼還把錯歸到我頭上,不要我住這裡?」梁白玉花瓣型的嘴一撇,「不住這兒,我住哪嘛。」

    陳碸抬頭仰視青年,他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被打斷了。

    「不說這個了。」梁白玉把腿收回來,長發搭著左臂鋪在石墨上面,「你的手怎麼有會有血絲?」

    陳碸沉默了。

    父親失禁以來的這幾天,從早到晚的兜尿布,親戚不給洗,都攢著等他巡山回來一次洗掉。

    尿布是拿壓箱底的舊床單剪的,很硬,搓起來刺刺的。

    搓多了,他這糙皮都受不住。

    「不想說就不說吧。」梁白玉善解人意道,「你能在村里待多久,是不是馬上就要回山上?」

    「可以待。」陳碸說。

    「那你陪我會。」梁白玉把手放在他厚厚實實的肩膀上,借著他的身體站起來,移步去屋裡,「等我睡著了你再走。」

    經過堂屋時,陳碸的視線從那兩個遺像上掠過。

    不論他哪次見,遺像上都沒一點灰。

    .

    「要是小趙總來找我,你別管。」梁白玉脫鞋躺上床,「我屋裡沒聲,他就不會再敲門了。」

    「你也不要打聽張家那事的細節啦,跟你不相干。」

    「還有啊,不管聽到什麼閒言碎語,還是看到什麼爭吵糾紛,或者發現了哪個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少管別人家的閒事,人家是對是錯都是一家人,回過頭來還要怪你。」

    梁白玉嘀嘀咕咕了幾句,話聲從清晰到模糊,再到只有氣音,他兩隻手放在被子上面,睡著的樣子又嬌又乖。

    陳碸坐在床邊放鞋的木板塌上,背靠床沿,「我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

    「我也不是菩薩,對誰都好。」他低聲說。

    回應他的是輕悠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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