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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4:26 作者: 露木七月
剛化完妝,他將樂隊的衛衣外套罩在演出服外面,蹲在地上撥弄著才換上去的新琴弦。
「你看上去像離家出走的不良少年。」付晶用小腿碰了碰他。
不良少年仰起下巴,朝向自己這邊的耳朵上,戴著一枚童軍花的克羅心耳釘。
「還不是被你拐走的。」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效果器那段可以跳過去,我亂編的。
下一章的時間線是現在。
第29章 第29章
松市。泰坦女王。
付晶對著鏡子眨了眨眼睛,今天他左眼的正下方畫著一顆紅色的星星,而右眼正下方則綴著一滴黑色的眼淚。
化妝師又蘸取了兩種顏色混合的眼影粉,拍在他嘴巴的右半部分直至唇角邊,形成一道開放性的深紅色傷口,散發出陣陣血腥氣。
頭髮里則插著黑色的羽毛,隨著他頭部的動作優雅地飄動著,仿佛鳥類的羽冠。
從椅子上站起來時,身後的Ten被活活嚇了一跳,拖著嗓子喊道:「救命啊,老巫婆吃小孩。」
付晶拎起接發的發尾,像使鞭子似的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胳膊上,「少自作多情,你的肉太老了。」
彩排已經結束,奧斯卡正在對著電腦檢查program(*),加京在練琴;付晶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說想透透氣,便獨自一人披著外套走出了泰坦女王的後門。
說是後門,其實就在停車庫邊上,靠牆的角落裡放著一台老舊的自動售貨機,表面蒙著的玻璃灰撲撲的。一根立式菸灰柱,一條掉漆的長凳,靠外的兩側用波紋鋁板勉強圍住,牆根處則殘留著雨水沖刷後濺起的污漬。
付晶停在長凳前,用指尖輕輕抹了一把,見蹭回來一手灰,便學著女生提裙子的模樣,將衣服下擺全部撩到小腿上方,然後蹲在了凳子旁邊。
他把胳膊肘架在膝蓋上,畫著星星的那半張臉埋在交叉的兩臂之間,帶著潮氣的冷風吹散了他菸灰色的頭髮,露出了墜落在皮膚上的漆黑水滴。
蜷縮在這個位置,似乎只要稍稍一轉頭,就能看到十八歲時的自己。
那是他離開家去吳市的前一天晚上。付晶下台以後,在這個四面透風的破地方待了兩個小時——甚至更久,攥在手裡的手機,甚至比他身體的溫度還要燙。
結果什麼也沒有等來。
之後,他又拖著酸脹發麻的腿,一口氣跑到了防波堤邊,對著黑沉沉的海平面發呆,一待就待到深夜,直到家裡打電話喊他回去。
像個白痴。
泰坦女王的老闆,一個扎著髒辮的魁梧中年人,正沿著建築物的外牆張貼排隊時的指示標,無意中發現了蹲在牆角邊的他,就這麼捏著列印紙和膠水,騰出另一隻手遠遠地沖他打招呼,「小付?」
聞言,付晶站起來,略微活動了下雙腿,拔高音量喊道:「是我——」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他,老闆喜出望外,喋喋不休地問了一大串問題,諸如:
你這次帶回來的人怎麼從來沒見過呢;
以前的隊友呢;
小季呢;
樂隊發展得好嗎;
虧不虧錢?
付晶深吸一口氣,等他潑豆子般地把話說完,三下五除二地交代清楚了:「跟他們拆夥了。混得挺好。沒虧錢。」
對方遺憾又懊惱地「哦」了一聲,沉默半晌,囑咐他等在原地,然後慌裡慌張地離開了。
在室外待久了,付晶覺得有些冷,兩隻手揣在袖子裡,來回跺著小碎步。他不時地跳上路牙子再蹦下來,像只渾身長滿了黑色羽毛的小企鵝。
老闆回來時懷裡抱著許多東西,他先是遞給付晶個鼓鼓囊囊的塑膠袋,說裡面有些喝的,讓他帶進去跟隊友分了。隨後又拿出一塊白色的簽繪板和幾支馬克筆,語氣鄭重地叮囑道:「我要放在店裡的,你給我寫好看點,讓你的隊友也簽上。」
付晶怔怔地捧著那塊單薄的板子,就像赤手接住了初降的新雪,一陣溫柔而冰涼的觸動。
回到後台時,其他三個人圍著今天的曲目表正商量著什麼,見付晶來了,加京主動往旁邊騰開個位置,示意他坐下。
他把塑膠袋拎到眾人面前晃了晃,「老闆給的,你們分了吧。」
袋子裡裝著四罐口味不一的功能飲料,居然還有兩包煙。
加京撥拉了幾下香菸殼子,興味索然地收回了手,「這煙好像是爆珠的,留給甜老師吧。」
如果這句話換做奧斯卡來說,Ten肯定會暴跳如雷地擼起袖子直接跟他吵架——因為有些人覺得抽爆珠煙顯得很娘。
但Ten是不敢凶加京的。雖然沙利葉的四個人里,他最年長,加京年紀最小,但就話語權來說,加京反而是排在第一位的。
毋寧說,他只敢衝著奧斯卡發火。
「我去外面抽。」
Ten默默叼著煙,在打開後門的同時用力咬下菸嘴,用清脆的「咔噠」一聲來表達自己無言的抗議,如同那顆碎裂的爆珠。
把簽繪板的事交待完畢以後,付晶輕描淡寫地帶過一句:「今天我要MC。」
「說吧,回趟家應該的。但是別講太長,超時要加錢。」奧斯卡回答道,對他的要求沒有表示出絲毫意外。
視線停留在曲目表上,付晶繼續徵求著兩人的意見:「加在encore上台之後行不行?我講完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