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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4:26 作者: 露木七月
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自覺地咬起了杯壁,向詩出神地凝視著覆蓋在白皙皮膚上純黑的絲帶。
他不知道那雙被藏起來的眼睛究竟看向何處,他只是忽然很想伸出手,穿進堅硬的水泥牆裡,一把將絲帶扯掉。
·
再次回到場內,想想自己也算是來看主唱的,乾脆撥開人群,站到了倒數幾排靠中央的地方。
空無一人的舞台上投下了白色的頂光。
當月之暗面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向詩無可奈何地笑了——原來沙利葉是今天的壓軸。
唱第一首歌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是一支典型的大主唱樂隊。流暢的旋律,規整的器樂編排,情理之中的編曲;總之,在前奏響起的同時,內心就會湧現出一種似曾相識的預感,仿佛耳朵早就明白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而一切也正如應驗預感那般,毫無意外地展開了。
他們雖然演了好幾首歌,但在創作上存在著固定的範式,於是讓人產生了一種聽十首與聽一首並無差別的錯覺。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明明是一支襯托主唱的樂隊,結果人氣最高的反而是站在右側的主音吉他手——因為他面前的觀眾人數最多。
那個人背了把正紅色的吉他,渾身上下除了琴體,無一例外全是黑色。他故意把吉他背得很低,看起來有些駝背,整個表演過程中始終隱蔽在台側的陰影里,完全是通過強勢的演奏來彰顯出自身的存在感。
向詩突然覺得,「月之暗面」這個樂隊名字,可能正是在形容主音吉他手本人。而他們的主唱,即使是站在最耀眼奪目的位置,也像是不會發光的月球,只能反射出來自太陽的光芒。
接連看了三支風格迥異的樂隊,他不禁由衷地感嘆:這條路恐怕比想像中的要艱難得多。
比如月之暗面,曲子的確是易聽入耳的,像極了那種在商店裡循環播放的背景音樂。可論及樂隊整體,向詩對他們並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甚至很懷疑,等到了第二天,自己是否還會記得這幾首曲子的旋律。
又比如惡夢,縱使擁有鮮明而獨特的風格,無奈觀眾們的接受程度不高,生生將表演變成了一場慘澹的孤芳自賞,追隨者寥寥。
相比之下,他個人是更傾向於後者的。
畢竟樂隊最為吸引人的地方,恰恰在於他們大膽的表達方式;如果所有人一味顧忌所謂的通俗而缺乏自身的個性,那麼看live將會變成多麼乏味的一件事。
或許是食髓知味,向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livehouse的魔力,也似乎,更加懂得了付晶。
作者有話要說:
註:五人樂隊,兩個吉他手的情況下,主音吉他站右邊,節奏吉他站左邊。
第7章 第7章
當妙妙的身影出現在第一排正中央時,向詩因為長時間站立而逐漸彎曲的背脊一下子挺直了。
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現在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等待著付晶的出現。他只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一個看似閃耀,實則殘酷的世界:舞台更迭的速度如此之快,演奏的時間如此短暫,一張張面孔轉瞬即逝,而觀眾們永遠喜新厭舊。
過去的向詩單純覺得,可能付晶就是在音樂上擁有才能吧。而把成功輕易地搪塞進才華和天賦的饋贈里,本身就是一種傲慢。
觀眾忽然變得更多了,會場中間的區域顯得尤其擁擠,幾乎可以匹敵早高峰地鐵的程度——這便意味著,有些人是才入場的,他們今天就是專門衝著沙利葉來的。
和周圍人的距離被擠壓得越來越近,向詩的耳朵里不經意飄進了前排兩個女生的對話。
「今天沙利葉是壓軸,你說會不會有encore?」
「場地的使用時間是規定好的,不一定有吧……」
「是嗎?不知道今天J會是什麼造型,我準備抽十張拍立得。」
「十張?等著看你會不會打臉,別結束以後一邊嚶嚶嚶一邊抽了二十張回來。」
「……你真討厭!」
藏在口罩後的向詩不禁莞爾,但是不知道演出結束以後賣的拍立得究竟是怎麼回事,於是暗暗記在了心裡。
·
如同液體在紙面上氤氳開來,聚光燈照亮了舞台右側的話筒架。
伴隨著歡呼聲,一道身影緩步走進那道放射狀的光束里。
那個人穿著黑色斗篷,身形高挑,頭髮染成了非常霸道的藍紫色。他的額發留得很長,蓋住了一隻眼睛,僅僅吝嗇地露出小半張臉,很難辨別清楚長相。
他也不看台下,自顧自背起吉他,手落間泛起一串反覆的單調和弦,乾淨的音色勾勒出空曠寂寥的氛圍感,連綿不絕。
形單影隻的獨奏持續著,稍頃,又有兩人從台側閃現,一前一後地踩著吉他的鳴奏聲,徑直走向了架子鼓以及台左側的貝斯。
鼓手一坐定便扯掉了披在肩頭的斗篷,手臂處漂亮的肌肉線條徹底暴露在了燈光下。他是普通的黑髮,或許因為嫌麻煩,額前的碎發被盡數向後攏起,在腦後梳成一個很小的發綹,露出了細長的眼睛與挺直的鼻樑,氣質頗為硬朗。
而貝斯手的樣貌是三人里最為特別的。他頭髮蓄得很長,漂成了耀眼的淺金,扎一個高馬尾,鬢角和脖頸邊不經意地垂落著些許髮絲,透出一股不事雕琢的隨性;但最吸引人注意力的還是他的眼睛,一隻戴著翡翠色的美瞳,另一隻則不戴,加上他偏中性的長相,像極了矜驕的波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