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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5:00:04 作者: 蘇芒
    戰爭一觸即發。

    正打霍歌打算先動手發起進攻時,院子沒合攏的門一下子被人推開。

    吳志傑走進來看見院裡的情形愣了下,隨後他立馬反應過來,掏出書包里的遊戲機遞給韓也:「白惑的遊戲機你忘拿了,害得我包夜還得給你送一趟。」

    接過遊戲機垂眼看了幾秒,韓也突然說:「下周挑個時間,這裡不寬敞。我們去……」

    說到這,意識到對方可能不認識那地,他乾脆抬眼看著霍歌:「到時候我帶你去。」

    霍歌冷笑了一聲,目光意味不明地划過遊戲機,道:「行,打之前先去燒個香是吧,挺有儀式感啊。」

    瞧瞧這說的什麼狗屁。吳志傑長這麼大也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囂張討打的人。講真的,就這鎮上,打架這事韓也從小到大沒帶怕過誰的。

    這句話過分刻薄,韓也聽得手都癢了。他也是頭一回見人這麼上趕著挨揍的。長得跟他嗎什麼似的,嘴巴怎麼能這麼欠。

    「你嘴這麼欠,」韓也蹙了下眉,語氣很涼。說到一半,他倏地停頓一下,目光移到他唇上,「現在就多說幾句,別到時候從你這張囂張的嘴裡聽到的都是哭聲求饒聲。」

    吹牛逼撂狠話誰不會,但他不屑。實幹家只用拳頭說話。霍歌不以為然:「誰求饒誰他媽是狗日的。」

    說完他懶得再跟裝逼犯瞎逼逼,率先進了屋。

    目送他離開,吳志傑嘴巴直抽抽:「草,真的囂張。阿也,你真得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榕鎮不是他想囂張就能囂張的地方。」

    兩人看著他進了房,透過敞開的窗子,他還往外看了一眼。隨後乾脆利落地關窗拉窗簾,一氣呵成。

    「囂張個屁。」吳志傑比韓也更氣憤,站在原地對著霍歌的窗戶罵了好一會兒。

    走之前他突然想到什麼有趣的,笑道:「臥槽,你不知道我剛才推門進來,你這院子不是有點暗嘛,你倆貼在一塊,我他嗎以為哪裡來的野鴛鴦躲在這裡親嘴。」

    回了房,做題的氛圍被打斷,霍歌乾脆先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回去擦頭髮時,窗外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進屋。

    一陣一陣的,比蟬鳴還聒噪,惹人心煩。

    霍歌坐在書桌前掏出MP3。

    結果一到關鍵時刻這破東西就卡殼,怎麼按都按不亮。

    他煩躁地薅了幾把潮濕的發,乾脆丟下MP3發起呆。

    然而興許是離得近,窗戶又透風。哪怕他刻意忽略,韓也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也會隨著風聲灌入他耳中。

    和他平常說話的語調不太像。

    夜色中他似乎壓了點音,偶爾發出一聲笑,語調玩味又曖昧。

    像在調戲人。

    似乎是為了切實他這個想法,下一秒,外頭的人就饒有興致地說了句你喜歡我什麼啊。

    霍歌冷笑一聲,唰地拉開窗簾,想讓對方看看自己正站在誰的窗口發騷。

    然而他失算了韓也的厚臉皮,聞聲居然只輕飄飄掃過來一眼。

    沒有他意料中的尷尬,神色如常地講電話,完全當他不存在。

    可見臉皮之厚。

    既然當事人都不害臊,霍歌就更不害臊了,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兒聽。

    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沁入肺腑的桂花香。等霍歌仔細嗅了嗅,又什麼都聞不到了。

    韓也站在他兩米開外,正沒臉沒皮地盯著他講電話。

    「啊,談戀愛啊——」韓也裝腔作勢地拖長語調,像是在重複對面說的話,卻又沒給出什麼回應。

    似乎是站累了,他懶散地把一隻手插.進校服褲兜里,安靜地聽著電話。

    話變少了點。

    又過了幾十秒,韓也慢悠悠說:「我們這個年齡還是好好學習吧。」

    這話從韓也嘴裡說出來就匪夷所思。

    滿滿都是表演痕跡。

    然而演員很敬業,用聽上去就不太認真的語氣說:「真的啊,我挺愛學習的。」

    說了幾句後,電話終於進入尾聲。

    「嗯,你也好好學習。等高考完再找我表白,說不定我就同意了。」韓也道。

    霍歌心道,你可要點臉吧。

    掛上電話,韓也把手機揣進褲兜,說:「你什麼毛病,愛聽牆角。」

    「我站這兒吹風,聽什麼牆角了。你懂什麼叫聽牆角嗎?不懂建議你去查查字典。」霍歌答得理直氣壯。

    「行,那你繼續吹。」韓也看著他,說完又抬頭看了眼月亮,皎白的月光鋪在他周身,給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紗。他又道,「順便曬曬月亮。我們鄉下的月亮比較純淨,能治一些城裡傻逼腦子裡的坑。」

    霍歌一噎,隨即冷冷道:「哪裡來的狗在叫。」

    韓也氣定神閒:「狗關在屋子裡頭當然愛瞎叫喚。」

    「這不正在院子裡遛著。」霍歌朝韓也抬抬下巴,「咗咗,咗咗。」

    韓也盯著他,神色冷峻:「你再咗一下。」

    霍歌:「咗咗。」

    韓也:「真乖。」

    夜深露重,周圍靜悄悄,門外偶有過路的行人傳來腳步和說話聲。

    方寸之地,少年輕狂不羈。

    第二天周六,霍歌難得睡了個懶覺,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日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打在舊木地板。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下鬧鐘,已經十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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