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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59:09 作者: 非文字愛好者
季染風微微一怔。
祁慕然的臉色更白了,額頭上沁滿了汗珠,眼瞼都暈了紅,眼神四處亂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
季染風皺起眉,「你沒事吧?」
祁慕然閉了下眼,牙齒把舌尖都咬出了血,強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沒事,我只是在發脾氣,你有事嗎?」
季染風張了張嘴,剛想回答,就被祁慕然給打斷了。
「哦……關心我?謝謝您,季前輩,季老師,你對誰都這個樣子嗎?可有些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領情的,就比如像我這樣的人。」他盯著季染風,手指死死扣著門框,口不擇言道,「我不會因此而感激你,只會覺得你多管閒事,明白嗎?」
完了。
這部戲拍不成了。
徐悅想起合同上的違約金金額,兩眼發黑,內心滴血。
方怡知道的話會把自己給掐死的。
「我的確有事。」季染風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視線直接越過了他,看向在祁慕然身後一臉生無可戀的徐悅,「我來拿回我的衣服,應該帶過來了吧?」
良久,祁慕然扣著門框的手指才慢慢鬆開,啞聲說,「……對不起。」
季染風沒有發怒,臉上也沒有笑容,很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沒事,拿了衣服我就走。」
徐悅神色複雜地看了祁慕然一眼,「好的,稍等一下,我馬上拿給您。」
祁慕然暗暗咬住自己口腔內側的肉,在齒間蔓延開濃重的血腥味。
他明明不想這樣的。
戴上面具,裝個有些木訥話少的人,雖然留不了太多好印象,卻不至於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個沒有禮貌的神經病。
人總是會在比自己更美好的人或事物面前自行慚穢。
祁慕然覺得自己跟季染風有雲泥般的差別,無論從什麼方面,他都比不上對方。
至少自己沒有辦法在面對這一番刻薄話語之後還能這麼淡定。
「好,謝謝。」季染風伸出手,接過他仿佛等待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的衣服,朝兩人點了點頭,黑眸清亮,乾乾淨淨地看著他們,「我回去了,晚安。」
徐悅腿都軟了。
祁慕然在門口靜站了半分鐘,「……藥放在背包最里側的暗袋裡,幫我拿一下。」
徐悅這才想起這事兒,連忙去翻祁慕然的包,順便幫他擰開一瓶礦泉水,「你上次是什麼時候吃的?」
祁慕然轉了轉眼珠,整個人都像是一具僵硬的木偶,「不知道,忘了,一個月前吧。」
「……症狀減輕也不能停止用藥。」徐悅小聲提醒他。
「隨便了。」祁慕然吞下藥,隨便咽了幾口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淌下去落進胃裡,冷的好像血管都要凍住了。
舞台成就了他,也埋葬了他。
徐悅有些悲哀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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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余曉輕嘆,「酒店那邊回覆說可以加強保安巡邏,嚴查酒店的員工,避免再出現私生收買員工獲取權限卡的狀況。」
季染風戴著單邊耳機,一手拿著pad,頭也不抬道,「就這樣?」
「影視基地附近好一點的酒店並不多,其實酒店也習慣了出現這樣的狀況,只不過祁慕然的粉絲要稍微……瘋一點,酒店那邊沒有辦法完全根治這種事情的發生,負責人還暗示我說,大部分藝人已經習慣了畸形產業鏈的存在,都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染風瞥了他一眼,「那不是粉絲,是私生。還有,你要清楚我這裡是不會慣著這種行為的。」
「是,是……我明白。」
季染風喜歡強調分界感,也許是他少年成名的原因,在國內娛樂圈的私生還不太成熟,黃牛的產業鏈還沒有那麼完善的時候,他就已經學會怎麼樣躲過那些過於狂熱的粉絲,將生活和工作割裂開來。
哪怕到了如今,當這種私下接觸都變成一種固粉行為的時候,他仍舊拒絕這種異常方便吃紅利的舉動。
季染風跟很多人合作過,收工從片場離開的時候那些小姑娘跟在女演員身邊,一邊用手機幫她照明一邊嘰嘰喳喳的誇她漂亮,最近又瘦了之類的話。
那是他還覺得有趣,看著女演員跟她們一問一答,從片場到保姆車的距離里一路歡聲笑語。
有些合作的導演無意中在他面前念叨,說流量是把雙刃劍,用得好了就是雙贏,用得不好便會兩敗俱傷。
而內娛如今爭議最大,用起來最危險的流量也就是祁慕然了。
也難怪郁華那麼憂心。
季染風的手指在平板上劃拉,直接將進度條拉到視頻里祁慕然的演出片段,這是他們團的解散夜,六個成員每人都有solo演出,祁慕然的表演是一段獨舞。
那年祁慕然所在的選秀節目共有上百個練習生,其中不含有十來年舞蹈功力的練習生,但偏偏只有祁慕然在那麼多人裡面脫穎而出。
這就是老天賞飯吃,羨慕不來的東西。
solo結束,最後一首歌,季染風雖然沒看過,但聽說過這一段,頓時坐直了身體,看著屏幕上的少年們排列陣型,唱跳十分賣力,挨個到舞台最前面的一小塊互動區域與觀眾互動,那裡有個單獨的機位。
祁慕然的臉入鏡,滿臉的汗,被燈光打得像是高光,掛在鼻尖和唇峰,把濃密的睫毛浸濕成一縷一縷,明明他們的造型以及這首歌的風格需要那種熱烈且瘋狂的表演狀態,但他一對上這特寫鏡頭就忍不住笑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齒,沒戴美瞳的瞳仁也亮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