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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55:57 作者: 莊九兒
    她戴了墨鏡,視野一片黑漆漆的。

    她扭頭看了許久,卻最終什麼也沒看到,以為是幻聽,便徑直離開。

    長長的酒店走廊,鄭懷野站在這一頭遠遠看著宋亦可離開的背影,又過了一會兒,他鋥亮的皮鞋邁了兩步,踏上了露台地板上。

    他知道她掉了什麼。

    他蹲下身,在露台角落捏起一個小小的物件。

    那是一隻玲瓏的珍珠耳環,上面是一個半環狀的金耳環,下面帶一顆圓潤飽滿的小珍珠。

    鄭懷野捏著它。

    起風了,小珍珠活潑地在他指間來回擺弄。

    是宋亦可的耳環。

    -

    宋亦可隱約覺得自己落了點什麼,卻也不知自己究竟落了什麼,直到宋染看了她一眼道:「可兒,你右邊耳環怎麼掉了一隻?」

    宋亦可摸了摸耳垂,果然不見了。

    原來剛剛那「叮—」的一聲是耳環掉了的聲音。

    這對耳環她很珍愛,是在巴黎一個舊物商店淘來的,隱約帶著上世紀的復古味道,風格在俏皮中帶著優雅,戴上去後莫名很適合她。

    她對它一見鍾情、愛不釋手。

    一涵說,她很適合珍珠耳環,於是她又買了三四對,卻也沒有哪一對讓她這麼心水。

    宴會廳內酒過三巡、紛繁吵鬧。

    宋亦可從過道上推杯換盞的人群中穿過,穿著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露台。

    露台上空空如也,鄭懷野已經離開。

    一方小小的,只夠容納三四人的露台,宋亦可蹲在地上把邊邊角角都找過了,卻最終沒有找見。

    -

    下午四點,宴會廳內只稀稀落落留下二三十人。

    老爺子身子不好熬不住,早已被送回了家中休養。

    其他賓客也逐漸離開,只剩一眾四五十歲的叔叔們圍在了一張桌上喝酒談天。

    喝夠了,又一同勾肩搭背地離開,說是要去KTV赴下一場,唱完了再去會所做個SPA。

    於是,一輛輛豪車從酒店門口駛離。

    宋亦可一家與姐姐姐夫一家也離開了宴會廳。

    酒店一樓的挑高大堂,在水晶流蘇吊燈的照耀下顯得金碧輝煌,纖塵不染的玻璃旋轉門緩緩旋轉,身穿制服的男女侍應生們笑容可掬。

    白玉蘭道:「染染啊,可兒今晚回來睡一晚,她跟你說了吧?」

    「說了,那她什麼時候回來啊?」

    「周日再住一晚,周一一早她爸送她去公司。」

    「好。」

    說著,一家人便步入了旋轉門。

    出了酒店門,白玉蘭還在與宋染閒聊。

    宋亦可牽著丹丹站在酒店門口的大理石柱旁。

    三點三十了,陽光不像中午那麼毒,空氣中有了些許涼意。

    宋亦可目光流轉,見鄭懷野倚在了另一邊的石柱旁,從口袋掏出一包煙,頓了頓卻又塞回去。

    而在這時,白玉蘭叫了聲:「可兒,走了。」

    宋亦可一回頭,見她們家的「專職司機」宋先生,已經把一輛鋥亮的黑色奔馳停在了酒店門口。

    宋亦可上了車,與姐姐一家揮手道別後,便不輕不重合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發動——

    從鄭懷野面前駛過時,宋亦可又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是隱隱覺得,是鄭懷野撿走了她那隻耳環——一種解釋不清的預感。

    車子又開了一會兒,駛離了酒店。

    宋家輝開車,白玉蘭坐副駕駛,宋亦可坐在后座繫著安全帶。

    她靜靜望向了窗外——

    車窗是黑的,於是路邊的花壇、綠蔭也都黑蒙蒙的一片。

    她猶豫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加回了鄭懷野微信,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道:【你在嗎?】

    掌心攤開放在了大腿上,手機在手指間「搖搖欲墜」。

    約摸三秒,手機「嗡嗡」地震了兩下,宋亦可便拿起來開。

    鄭懷野:【在。】

    鄭懷野:【怎麼?】

    她便直白地問了一句:【剛剛在露台看到一隻耳環了嗎?】

    【沒有。】

    他回得很快。

    駕駛座上,宋家輝用後視鏡看了女兒一眼,見女兒眉頭緊鎖有些出神,像有什麼心事,便叫了聲:「寶兒啊。不對,寶兒去了。可兒啊。」

    宋亦可應了聲:「嗯?」

    「工作了感覺怎麼樣啊?」

    「還行。」

    「適應得過來嗎?」

    「適應。」

    「寶貝女兒最近都有什麼煩惱啊?跟爸說說。」

    宋亦可:「……」

    這是什麼對小學生女兒說話的語氣?

    姐夫對丹丹都不這麼說話。

    她只是回了句:「能有什麼煩惱啊,我又不愁錢,工作也不難。」

    「好,不缺錢就好。」頓了頓,宋家輝又道,「缺錢跟你媽說,爸這兒也沒幾塊錢。」

    宋家輝賺的錢,有一分是一分全上交給白玉蘭,每月也就用微信領個三四千零用錢,請人吃飯、唱 K 還要跟白玉蘭申請用一下她的信用卡。

    宋亦可便道:「爸,您別操心我了,還是您沒錢了跟我說吧。我 C 站那邊也賺了點錢,幾條煙錢還是能孝敬您的。」

    宋家輝:「……」

    宋先生在家裡一向沒什麼家庭地位,家裡大事小事一律是白女士拍板兒,女兒更是從小寵的能爬他頭頂上,兒子大一些了也懶得理他,若是把家庭成員由地位高低排個序,連黑豆、金豆、綠豆等非人類成員,都妥妥能排在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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