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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7:18 作者: 坡西米
「這和桃子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我記得你說過,你去別人家不喜歡吃水果。你來我這裡吃掉一整碗桃子,我多少還是很欣慰的。想著說,這麼多年的相處你還是下意識把我這裡當家了。」 他對自己感到無可奈何,於是決定說結束語:「成了,我們都再睡一會兒,然後去迪士尼逛一圈,好歹來一趟。回去你朋友一問都去哪裡玩了,說我沒有盡地主之誼。」
施念閉上眼睛:「可是我不太想去。我朋友不會問這些。」
「那你想去哪裡?」
「在家待著,或是隨便遛遛就行。我機票可以改簽提前一點,看提前到哪天最划算。」
「也成。其實我也不想去。」 聽到改簽,他語氣變冷:「隨便你。」
*
施念來一周時間,郁謀本來請了一周假。預計請假的第三天他就回到了學校。
組裡人都覺得奇怪,問他:「你女朋友呢?」
他拉開轉椅:「她在家裡。」
「一個人?」 「嗯。」
大家面面相覷,對他的冷漠更是感到不可置信,師弟時常掛在嘴邊的一長串定語的初戀女朋友怎麼會是這個待遇?
郁謀懶得多解釋,也很難想明白自己留她一人在家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內心煩躁得很,面上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
當然肯定是氣的,不可能不生氣。
而後又會被一種複雜情緒折磨,覺得自己不免太欺負人,她在這裡哪兒都不認識哪兒都去不了,自己卻把她丟下。
或許是想看她的反應,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沒有脾氣,是個大聖人:抱歉啊,不是男女朋友了,你就是這待遇。希望她能懂自己的暗示。
可是今早他拎起電腦出門時,他特意看了眼她神情,坐在早餐桌前的施念有一瞬的驚訝,而後平靜:「哦沒關係,你快去忙。」 又讓他沒來由的心疼一下。
有人說正常人分手有四個階段:不敢相信、難過、憤怒、平靜。
他現在正處於第三個階段。她提分手當天,他有些恍惚,總體能控制情緒;昨天是第二天,他開始心氣鬱結到不想講話;今天早上一睜眼,她告訴他她改簽機票了,後天早上的飛機。他當即決定來辦公室靜靜。分手第三天,他意識到自己的脾氣終於找上門來,實在不想在她身上發出來。
於是郁謀在自己的位置上發了一天的愣,效率零。終於熬到下午時分,拎起電腦包和車鑰匙急急忙忙往外走,和眾人打招呼:「我回去了。」
進家門前郁謀想她在家做什麼,而後又在心裡嘆息,他總有種錯覺,就是兩人間的這種「彆扭」和學生時代的每一次彆扭其實沒有兩樣。但他又深知其實這是不一樣的,這次不是彆扭,是確實要分開。
雖然暫時沒有分開的實感,因為他們還處於過渡時期,可這種感覺總會找上來的,也許是等她回去以後,也許過個半年一年。
開門後她在沙發上看一場橄欖球比賽。見他進門她直起身。
他撇了眼屏幕:「你愛看這個?」
她道:「看了一下午都沒搞懂規則。」
「中午吃的什麼?」 他沒理會她的無聊,打開冰箱。
她隨便說一嘴:「就那個什麼。」 一時想不起名字。
他細細查看她吃的到底是「什麼」,發現冰箱裡唯獨少了小半盒雞肉色拉,聲音提高:「你不看保質期的嗎?色拉快壞了,我打算扔掉的。」
她捏著遙控器茫然:「我沒看啊。」
「冰箱裡這麼多東西你不動你吃那個破爛玩意兒?」 很好,郁謀,你萬分之一的怒火通過貶低一盒雞肉色拉得到了釋放。
「可是你冰箱裡的其他東西都要做才行,我不會做飯。」
心裡那團火湧上來,他將又一萬分之一的怒火撒到車鑰匙上,他狠狠捏著車鑰匙站門口,一臉陰沉:「起來出門,我們出去買點吃的。別到時回國你朋友一問,說鬧分手然後我餓到你了,顯得我格局不大。」
「我朋友不會問這些。」
*
車開過一個滿是店鋪的廣場,太陽未落山,流浪漢們坐在台階上昏昏欲睡。
郁謀停下車要去賣酒的商店,施念跟著來。
剛要進店門,郁謀想起什麼,同她確認:「你是不是還不滿 21 歲?」
「過兩個月就是了。」
「那也不行,加州法律規定 21 歲下不能喝酒,你跟我進去他們查 ID 不會賣給我的。你在外面等我下,我進去飛快地拿瓶白葡萄酒,回去做意面用。」 他指店門口旁邊的玻璃處:「就在這裡站著,在我視線內。」
「哦好。」 施念原地不動,隔著玻璃看裡面,有點好奇這邊專門賣酒的地方長什麼樣子。
很多貨架很多酒,酒標五顏六色。
郁謀在貨架中穿行,選了一瓶味道合適和青口一起燉的白葡。本來拿起一瓶貴的,放下,千里迢迢來提分手的女人不值得這麼貴的酒。隨後又把貴的拿起來,他也要吃的,還是選貴的吧。
玻璃有反光,施念眯著眼睛看見郁謀在收銀台結帳,人家問他要 ID,他翻錢包找駕照……果然要查 ID 啊。
她又看見反光里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對她招手,嘴裡嘀嘀咕咕從身後向她走過來。那人臉上全是瘡,衣衫不整。
可能是透過玻璃看那人的行為,對距離的把控失去概念;可能是她第一反應是聽那人在和她說什麼英文,她反應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