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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7:18 作者: 坡西米
    你知不知道千禧年那會兒一直流傳一個說法,說世界末日將在兩千年時來臨。2000 年 1 月 1 日到來的前一周,我一直害怕的不得了。我想,要是隕石落下來的話,那我和我媽要多疼多熱啊。要是發洪水,我和我媽要淹死了……可是 2012 世界末日預言被提起時,我竟然不害怕了。12 月 21 日是瑪雅歷預言的末日,那天我記得特別清楚,你來找我。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想謝天謝地,幸好生命的最後一刻和你在一起。你不用一直跑來跑去,坐飛機十幾個小時好累好累;我也不用總是在等啊等,追啊追,學啊學——這個毀滅的想法蹦出時把我自己嚇了一跳。

    迷失的最終結果在我看來就是追逐毀滅。它讓人產生一種想要撕碎美好的衝動。這真的是太可怕了。而異國又會加劇這種衝動。說句非常自私的話,我沒有辦法不控制自己胡思亂想。因為我是後面的那一個,我看不到你看到的東西,所以總是會突然就擔心了,突然就低落了,覺得自己很差勁。」

    她嘆了口氣:「所以你看,異國的困難、對於我媽的擔憂,似乎都是很表象的理由。歸根結底還是我自身的問題。但是我自身的問題,是我只要同你一起,就沒有辦法得到改善的。不是我覺得自己『配不配得上』你的問題,是我認為自己可不可以的問題。以前喜歡你,是把你當成那個離我很遠的人去仰望,你無論做什麼我都覺得好,覺得不愧是我喜歡的男孩子;現在夢想照進現實,兩個人越親近,總會給我一種我可以操控你、可以阻止你、可以影響你的衝動和錯覺。就因為是真正親近的人,才會有一些旁人覺得不可理喻的怨氣——就好像我覺得世界末日也沒什麼不好,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你不會前進,我不會後退,在那個點上我們手拉手。你看,這就是隱藏的很深的怨氣。我把我對自己的無能為力,重新包裝成自己能接受的樣子——對別人的苛責。這不就和我爸沒有兩樣了嗎。可是以前我不這樣的。」

    「退一萬步說,如果有天我決定回老家,你也會陪我一起嗎?我的最好選擇,可能只是你中等程度的選擇;但是我的最差選擇,永遠比你的最差選擇低好大一截。我知道不可以這樣類比,可是如果只是比發光的話,那小燈芯很快就沒蠟了,星星卻能明亮上千上萬年。被放到曠野中的蠟燭,只會和星星比,然後無限惆悵和焦慮,甚至想要把腳下的一整片森林燒掉,希望能讓火光更大一點。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對的,我們應該把蠟燭放到黑色寒冷的屋子,一根燈芯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它的價值。我現在就需要時間去獨自尋找適合我的黑色屋子。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他點點頭,神色異常疲憊。他看向窗外,太陽落山晚,出來早,此時天空已經泛白。他卻覺得這一晚格外漫長。

    「我請假了,我們都再睡一會兒,白天帶你去迪士尼轉轉。」 他語氣輕鬆,好像很快接受了她說的那些話。

    他看她還坐在沙發上神色緊張地等他最終表態,男人笑了下,「所以說,我們現在是分手狀態了嗎?我如果是你,就等到離開的前一晚再說,這樣就可以不用睡沙發。」

    施念茫然無措:「我可以睡沙發的。」

    「那我給你找被子。」

    ……

    她面沖沙發里側時其實沒有睡著。在他「發狠心」獨自走進臥室的半小時後,她聽到他走出來。

    他怕把她吵醒,動作十分輕。男人將她抱起來,抱回了臥室的床上。

    第73章 分手後還要面對面,他對她還成是怕她回國別人挑理,對,一定是這樣的

    施念一直閉著眼睛聽周圍,直到聽到床的另一側十分安靜,傳來綿長安穩的呼吸。她便悄悄睜開眼看他。

    結果她看見郁謀正對著她,也睜開眼睛看她,一動不動。

    兩人離的不算近,也不算遠。

    「你不睡嗎。」 她問。

    「嗯。」 他說:「你不也在裝睡。我還在想你要過多久才睜開眼。」

    她說:「我還在想你過多久會睡著。」

    他側了側身,手枕到腦後:「我睡不著,睡得著就怪了。我一直以為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你我之間,剛剛出門靜下來想了想,發現很多事情是有跡可循的,可能我還是太過於樂觀了,應該早點把話說清楚的。」

    她問:「什麼話早點說清楚?」

    他暫時沒答,沉默了一會兒,轉過來看她。看她臉上有一縷頭髮垂下來,下意識去幫她捋,手觸到一半反應過來,問了一句:「我可以嗎?」

    這句話直接讓她心酸到無以復加,喉嚨里擠出一個澀澀的「嗯。」

    他也不客氣,幫她捋完頭髮,手繼續放到她的腰上搭著:「抱歉。你先讓我過渡一下,習慣著。你會不會覺得我手臂沉?」

    施念將手扣在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上:「不會。」

    他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嘆氣:「我很喜歡你碰我。感覺你的手很軟,摸起人來很溫柔。」

    「不過我也沒碰過其他女生的手,沒辦法橫向對比。」 他補充道。

    施念笑了下:「然後你會發現,其實女生手的柔軟程度都差不離。」

    「如果女生都是你這樣,一輩子遇到一個也就夠了,太要我的命了。前半夜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半條命要留在大街上,回家後看到你把桃子吃掉,那半條命才重新撿回來。也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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