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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7:18 作者: 坡西米
施斐感慨:「那然然哥你可是任重道遠啊。」
「是啊。可是夢想不搞大一點,萬一實現了,下半輩子不就很無聊。」 賀然望著天空,眼裡也都是火光:「你看咱班長和你姐,哪一個的夢想不是讓咱國的某個行業崛起呢,都很任重道遠啊。」
「輪到你了,謀子。」 他推了下郁謀。
「嗯。好啊,我說。」郁謀聲音很冷靜:「我被清華提前錄取了。」
這話一出,大家先是極度安靜,而後一陣嘶聲:「我……靠……」
郁謀:「之前不說,是怕傳出去動搖軍心。鄂有乾也支持我不說。他說你一個不用高考的混在同學中間,即使不做什麼,大家多少心裡也會不平衡,然後影響發揮。」
「我現在就已經開始不平衡了。」「我也是。」「靠,你騙的大家好慘。還說什麼組團學習。」
郁謀答:「並不衝突啊。我也很想過一個正常的高中三年。陪你們刷題我很開心。給你們講題也是。」
賀然關心起來:「那你是清華什麼專業?物理嗎?」
「他們有個理科班,到了大二才分方向。我打算走應用物理這條路。如果本科期間有交換機會,我也很想去 UCLA,或是 MIT 的天文/物理系。這樣以後去 CERN 訪學的機會更大些。」
「CERN 是什麼?」
「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在瑞士,確切說是在法瑞邊境上。那裡有大型強子對撞機 LHC,今年,哦不,已經是去年了,08 年 9 月,正式開始運行。」
「這個對撞機是幹嘛用的?」
「尋找、觀察、發現、探測、或是驗證上帝粒子希格斯玻色子。的存在。如果能夠證明它的存在,那我們就能……」
「好的,你不用解釋了。」
「哈哈,好。總而言之,就像念……施念說的,她很想見證一個中國遊戲行業的歷史裡程碑,我也想以一個物理學者的身份親自在 CERN 見證上帝粒子被發現這個自然科學界的里程碑。這是意義非凡的,對全人類而言。」
「你要真去了,以後還回來不?」 賀然其實是想問,那施念呢?你倆什麼打算?他和施念之間還隔著倆人,所以他沒辦法直接看到施念的表情。
「去的意義就是為了更好的回來。雖然這可能會花費我好幾年的時間。」
賀然點頭,竟然有些惆悵。
察覺大家集體的情緒低落,施念突然很肯定的開口:「可是生命的意義不就在於此嗎。追逐自己熱愛的事物,找尋自己想要的答案,決定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試圖用振奮的語氣總結:「我覺得真的很棒很棒!」
賀然接:「你這番話倒是很適合去國旗下講話。」
文斯斯則同意施念,她又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啊?」
施斐:「這個問題有點假大空。」
傅遼嗯了聲:「沒想過。開心吧,開心就好。」
施念接:「可是怎麼才能開心呢?你們能不能認真思索我和斯斯的這個問題再回答啊。」
郁謀說:「那我認真來答。這要看怎麼理解意義這個詞本身了。我總在想,說不定生活啊,生命啊,人生啊,在沒有人作為觀測者的前提下本身就沒有意義。如果加入人這個變量,那麼意義就變成,我們相信它有意義。所以歸根結底,我們人生的意義在於相信。相信就是意義本身。」
「因為我們不是作為獨立的個體存在的,所以我們總會收到來自他人的偏見。『你是跟班所以你一定不開心。』『你個子高你肯定很適合打籃球。』『你是班長所以你一定學習很好。』『你很乖所以你一定是個書呆子。』『你是胖子所以你一定脾氣好很寬容。』『你經常闖禍你以後肯定沒出息。』……因為我們身上的一些顯而易見的特徵,導致大家對我們的理解出現偏差,人們總是會將視線放在我們最最突出的特點上,然後忽略我們作為一個人的複雜性。我們就這樣被扭曲定義了。」
「偏見產生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大部分人很容易自己即世界。他們理解你,是在認知自己的角度上去認知你。比如說,我是個很陰暗的人,那麼我會傾向於把周圍所有人的行為都陰暗化。如果我愛錢,我會傾向於覺得錢很重要,進而覺得周圍所有人都愛錢,都盯著我錢包里那仨瓜倆棗。如果我善斗,我會以為所有人都在削尖腦袋往上走,所有話都是話中有話,其根本目的就是將我踩在腳下。如果我不相信真善美,那麼我看到的人無一不卑鄙、自私、下等。如果我覺得人性本惡,我會拿著結論去尋證據,看到了黑暗、爾虞我詐、世間險惡、然後我一拍大腿,我說什麼來著,我是對的!我看過什麼書,去過什麼地方,懂的什麼道理,我就認為你應該也會看過,也去過,也懂得。啊?你沒看過,你沒去過,你竟然不懂,那你簡直太無知了,你是個扁平的人。我用我之世界,去畫你世界的輪廓,我用我之心理,去揣度你的維度。在我的大腦里產生了和你處在同一時間軸上,但是不同世界的世界,我為你創造出了一個偏見的平行宇宙。」
「當這種絕對的定義、偏見越來越強,越來越多,我們就會被塑形成大家嘴裡的那個人,而不是我們自己本身。然後我們就會自我懷疑,自我否定,自我貶低。當然,辯證來看,我的這番推斷你們也可以理解為我對人類這個群體本身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