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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7:18 作者: 坡西米
    事事有兩面,最了解賀然的人是他媽。李女士對於兒子在賽場上的一腔孤勇有個很貼切的評價:盲目樂觀,絕對自信。李女士對於兒子在追施念這件事上也有個很貼切的評價:賤骨頭。

    一句話總結,典型的白羊座男生,上升星座也是白羊,百分百純白羊。

    真的不賴他媽說話難聽,所有人都看得出施念對賀然一點那方面意思也沒有。但賀然就是喜歡她不喜歡自己的樣子。

    說真的,施念能對他好言好語當朋友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從小到大,賀然給施念起過「屎攆兒」外號,給她家送毛毛蟲,走路喜歡踩她鞋後跟,上課喜歡揪她馬尾辮……12 歲以前表達愛意的方式:殺人不過頭點地。

    12 歲以後多少明白過來了,開始圍追堵截送早飯,偶爾叫一聲「念兒」又讓施念把吃進去的早飯吐出來;也開始假模假式兒的問她要作業抄一抄,結果原封不動的抄害的兩人一起被罰站;他學會了老老實實跟在她後面,不踩鞋,不揪辮子,可是樓道里誰見到都會主動喊他:「嘿,然哥!」 施念卻不願意出這個風頭……

    賀然感覺自己在用全部的熱血和青春打籃球、喜歡人。籃球是越打越好,從替補打到首發,從首發打成隊長,從隊長打成市里第一得分後衛。那個女孩卻離他越來越遠。他不清楚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還是壓根就是錯的。

    可是,他是賀然啊。好像一件事越錯,他越要做,越不喜歡,他就越有鬥志。骨子裡那股叛逆被壓縮壓縮再壓縮,錘鍊錘鍊再錘鍊,最後凝聚成一顆核彈,神擋殺神,誓不罷休。更何況,對方僅僅是個郁謀呢,肉體凡胎,不足為懼。

    進門洞前,賀然好像已經把自己哄好了。他的頹好像只延續了從大院門口到門洞這一分鐘路程。

    傅遼試圖安撫他:「然哥,一起回家也不能算什麼。你想開點,說不定還有機會。」

    賀然用球砸他:「你這什麼語氣?是我絕症晚期的體檢報告出來了被你看見了麼?能不能給哥們兒長點志氣。」

    傅遼欲言又止。他其實很想說,他早看出些端倪了。但他然哥……好像今天才意識到有危機感。這智商情商的差距,怎麼比呢?

    賀然沒察覺異樣,自己給自己鼓勁:「不過你前半句話說的對,一起回家不算什麼。我和施念小學六年天天一起回家。他這才哪兒到哪兒。」

    傅遼撓撓頭,說:「不對吧,我記得你那叫跟蹤尾隨。施念壓根不願意和你回家,是你死乞白賴跟著的。人家女生走一條線的隊,你非要去和她並排走。」

    賀然嘖了一聲:「一會兒你不許吃我媽做的晚飯。邊兒干看著我吃。」

    傅遼不以為意:「那你打算以後怎麼面對郁謀啊?都是哥們兒,太尷尬了吧。」

    賀然一臉瞧不起:「該怎麼怎麼,一碼說一碼。他要是也喜歡施念,那好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我找拉拉隊給他喝彩,誇他品味不錯,然後公平競爭。再說了……」

    防盜門打開,他壓低聲音:「以我對施念的了解,她那么小膽兒,不可能早戀的。你拿菜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早戀。你在她耳朵邊喊一聲你媽來了,她能直接蹦到天上去。這就不怕了,等高考完再說。」

    炒菜的李女士聽到話尾巴,吼了一聲:「等高考完幹嘛?等高考完你準備上天?瞧給你本事大的,你把這裡炸了得了,整個 502 號門跟著你上天。」

    傅遼嗅了嗅:「阿姨,今晚上吃什麼,真香。」

    「尖椒肉絲,昨天燉的肘子,炒個番茄雞蛋。快去洗手。」

    聽到這幾個菜,賀然喉嚨突然湧上一股酸,他衝到廁所就是一陣乾嘔。

    李女士站在廚房門口和傅遼一起面面相覷。

    李雙梅以為賀然又在演,在作什麼妖,大聲嘲諷:「害喜了這兒?」

    *

    賀然什麼都沒吐出來,他抱著馬桶嘔了幾聲,回歸正常。可是什麼食慾也沒有。剛剛打完球回家前還說自己餓到能吃四碗飯呢,現在一個人癱在沙發上緩勁兒。

    傅遼給李阿姨解釋:「懂了,賀然這是怒火攻心。」

    李阿姨把剩下的倆肘子都夾傅遼跟前:「咱不理他,你都吃。誰又惹這祖宗了?」

    傅遼動動嘴唇,剛想說,被賀然制止,他有氣無力地說:「傅遼,不許說!不許告我媽。」

    李雙梅根本不陪他玩小孩子遊戲,無情戳穿:「念念喜歡別人了吧?還用你告訴,我用頭髮絲兒想都能猜到。」

    她起身給傅遼添飯,說道:「然後你媽再給你猜猜,肯定喜歡的是熟人,不是熟人你肯定去揍人家了,還能在家裡散德行……那還能有誰,不能是遼遼吧,知道了,老郁家那大孫子。媽說的對不。嘖嘖,我要是施念我也喜歡人家,人家學習又好,又聽家裡話,又有禮貌……你再看你。」

    傅遼插嘴:「阿姨,您猜的挺對。但,憑什麼不能是我呢?您這樣分析可就有點傷人了。」

    李阿姨用飯勺比劃:「啊?賀然和我說,你不是喜歡你們中學的談什麼麼?談君子?我這記憶力還是可以啊。」

    傅遼臉唰地一下變紅,被米飯嗆到:「阿姨!」

    被猜中心事的賀然開始在沙發上滾,兩米二三的沙發被他的身材襯得像玩具,墊子凹下去一塊,他一伸腳,把茶几上的紙巾盒踹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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