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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7:18 作者: 坡西米
施念翻紙的時候不經意地低頭看,看見郁謀側著臉。少年面龐澄淨,嘴角微微揚起。
她好奇,他是做了什麼夢,怎麼還笑呢?有工夫在夢裡笑沒工夫起來拿回執,這人!
而後她又蹲下,從他的胳膊下面去掏桌斗。學神的桌斗實際不比賀然整潔多少,甚至更亂。賀然的桌子裡無非就是零食、飲料瓶、還有課本。郁謀的桌斗里有好多施念叫不上名字的裝置,更誇張的是竟然還有一個小馬達。她小心翼翼,生怕把他那些「貴重」物品碰掉地上了。
施念蹲在他身側時,郁謀緩緩地向下轉頭,透過胳膊圈起的洞悄悄看她。碎發遮眼,也給了他恰到好處的屏障。黑漆漆的眸子注視女孩的腦瓜頂,額頭,還有睫毛,從上至下。離得好近啊,他不經意地屏住呼吸,口乾舌燥,喉頭動了動。就,很奇特的感覺。每當她一挨近,即使不觸碰到他,他從脖頸到後腦都會升起一種麻麻的感覺。像是有人在用羽毛拂他的掌心,癢蘇蘇的。
「施念,吃飯去嗎?」 許沐子拍著班門喊。
「去!稍等下。」 施念抬頭,撞了郁謀胳膊一下,這下正好撞到他的胳膊肘。「哎呦。」 她蹲著捂腦袋。
少年身子一震,像是被吵到。他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就勢醒來。他的頭依舊枕在胳膊上,還像抻懶腰一樣扭了扭脖子,發出關節僵硬的「咔」聲。然後他轉過來自然而然朝下看,由他胳膊圈出來的小小天地中,只有他們兩個。
施念的眼神里寫滿了「謝天謝地您老人家終於醒了」。而他充滿倦意地笑了一下,另一隻手滑到她的頭上,被撞到的位置,輕輕地點了點。收回手時還趁機捏了一下那個綠色發圈:「沒事吧……抱歉啊。」
摸頭只一瞬間,他的手就移開了。郁謀幹脆直起腰來伸開雙臂活動筋骨,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啞:「什麼事?」
施念本來蹲著就腳麻,老太太一樣扶著膝蓋緩緩起身。郁謀摸她頭摸得她一個激靈,慌忙往後退,然後感覺腳後跟一根筋錯了一下,進而帶動了整條小腿滋了哇啦。她下意識抓住郁謀課桌的桌腿,整個人坐了個大屁蹲。
「咣——嘩啦啦——」 郁謀的書桌被她拉的往後倒,書桌里所有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兒撞到了郁謀肚子下方的難言部位。
郁謀此時正張著手臂,以一種毫無防備的開放姿態承受了這一切。
體育周刊,那個曾給賀然帶來新外號的傢伙,硬邦邦的雜誌稜角瞬間戳到要害。
彗星撞地球。
「呃……」少年悶哼一聲,捂著下面閉上眼,熱淚浮上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眼角。
什麼發圈、清香、酥麻……統統被蛋疼支配。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這一刻飛升了。整個心靈澄淨無比。白色的小人在腦海里打坐。
郁謀將頭狠狠砸向桌面。縮著,無助,一時半會兒沒法直起身,身下一億條神經都在喊疼。果然,沒忍住貿然出手是會被懲罰的。他媽媽的教導還是有點東西的。
施念被郁謀癲狂的舉動嚇呆了。她站起身,手伸在半空,都不敢碰學神。感覺他此時脆弱地像一株風中搖曳的小花。肩膀都在抖。
她問:「你、你還好吧?」
郁謀的聲音嘶啞,轉頭眯眼看她,看這個罪魁禍首,氣若遊絲:「要……死了……」
許沐子在催:「幹嘛呢?怎麼了?」
施念慌張到口不擇言:「快來看看吧!郁謀死了!」
「誰死了?誰死了??」賀然和傅遼也醒了,傅遼回身,不小心猛地又撞了郁謀的桌子一下。小馬達彈飛。
臉埋在桌子上的學神又發出一聲悶哼:「呃……你……」
他似乎還嘟囔了一句罵人的話,但大家都沒聽清。
*
夕陽西下,四個男生沿著河堤走,去找掛鞋的那棵樹。
這條河穿過柳蔭公園,直到市郊。沿河沿兒中學的沿河,沿的就是同一條河。
政府疏於管理,所謂的河其實空有堤岸沒有水,只在下雨的時候積薄薄一層水。不下雨的時候河道里都是乾的。裡面各種垃圾,土、塑膠袋什麼的。有小情侶趁天黑會在沿河小樹林裡做些事情,做完事情的套子都直接扔干河堤里。
賀然和傅遼都推著自行車,閒聊就問起來:「郁謀,我記得你初中都騎車上學。」
「對,之前騎。」
賀然:「現在怎麼不騎了?還說你要是騎的話,以後咱仨可以一起上下學。有車方便,周末還可以去遠一點的籃球場打球。」
郁謀說:「我車在我舊家,我爸那兒,要騎我得回去一趟拿車。哪個周末再說吧。暫時不太想回去。」
施斐:「你爸家住哪兒?」
郁謀指了指東邊:「再往南去。」 他說了一個小區名字。
傅遼:「嚯。你家住那兒啊。我聽我爸說那個小區可貴了。他不是開出租麼,經常接那個小區的活兒,都是跑機場的,一單賺一百多,他可喜歡去那裡蹲點了。」
「買的時候並不貴,搬進去那會兒我還沒上小學。也就這幾年房價起來了。」 郁謀答:「不過確實,好多做生意的喜歡買在那邊。環境相對安靜,而且上高速方便。你爸開出租,我記得賀然父親也是。」
賀然「昂」了一聲:「你記性真好。說過一遍就記住了。我爸和他爸是一個出租公司的,而且兩人租一輛車,我爸開夜班,他爸白班,輪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