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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1:56 作者: 喝豆奶的狼
    祝余腳下一頓,突然記起來自己好像忘了告訴林巍自己的手術。

    「抱歉。」祝余低聲道。

    「唉…」林巍長嘆一聲,站起身來,「下班時間還進手術室?辭職吧。」

    祝余沒再說話,抬腳走去樓層的電梯間。

    「去哪兒啊?」林巍吊兒郎當地跟在他身後,「進ICU了都,沒得看了。」

    「我回值班室。」祝余淡淡道。

    「都這樣了還在值班室湊合啊?」電梯門開了林巍趕緊走進去,「中國好醫生,不過我勸你別回去。」

    祝余面無表情,抬手就要去按樓層按鍵。

    然而林巍卻握住了他的手腕:「跟我走唄。」

    祝余睫毛顫了一顫,最後還是垂下了手腕。

    「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林巍按下負一層,短暫的失重感後,電梯下沉。

    「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

    祝余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綿長的呼吸。

    林巍的車開得很穩,祝余的家就在醫院附近,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地方。

    他脫下大衣,在玄關出整理好掛進衣櫃。

    換了鞋子洗漱完畢,最後擠了些免洗洗手液,走進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林巍靠在餐桌旁看完他這一系列動作,然後對著臥室的方向道:「實在睡不著再吃藥。」

    房間內的祝余剛接了杯溫水,擰開床頭的藥瓶倒出幾粒,也不管林巍的話,仰頭全部吞下。

    他將藥瓶擰好放回原處,打開衣櫃換好睡衣,掀被上床。

    林巍敲了兩下門,祝余沒有應答。

    對方推門進去,把夜燈打開。

    「吃藥沒?」林巍探進去個腦袋。

    祝余輕輕「嗯」了一聲,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

    「怎麼就不聽醫囑呢?」林巍眉頭擰著,絮絮叨叨走到床邊,「借了這麼久,一朝回到解放前?吃了幾顆?啊?」

    祝余沒有回答,只是翻了個身,像是有些不耐煩了。

    林巍嘆了口氣,重新把房門關上。

    祝余這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穩,他的夢凌亂又繁雜,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而又耗費精力的長跑,各種人與事在眼前交替。

    那些被壓抑多年的曾經,讓人崩潰的過去,在見到傅辭洲的那一刻起,就像是病毒一般入侵了祝余身體各處。

    他疲憊、不安、害怕,且無所適從。

    偽裝使觸感放大,藏匿於黑暗中那些不見天日的想念,在睡夢中破土而出。

    「傅…」

    「辭洲。」

    -

    隔天七點,祝余按時起床。

    他面無表情地整理床鋪,開窗通風。

    換好衣服,祝余走出臥室,抬眼就看見林巍大岔著腿睡在沙發床上,甚至還輕輕打著呼嚕。

    這樣的睡眠質量祝余著實有點羨慕,他洗漱完畢進了廚房,給自己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有我的份嗎?」林巍伸了個懶腰,在客廳啞著嗓子地喊道。

    「沒有。」祝余拿出麵包放進烤麵包機里。

    「唉…」林巍嘆了口氣,「這邊外賣我都吃膩了…」

    「我一會兒要出去,」祝余不給他等外賣的時間,「樓下有店鋪,你去那裡吃吧。」

    「這麼無情嗎?」林巍撓著頭髮站起身來,「好歹我昨天在醫院等你到半夜,回家又守了一晚上,你就這麼對我?」

    「你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祝余又熱好牛奶,往裡面加了一大勺糖。

    「致死量,」林巍打著哈欠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今天你有事?」

    祝余攪著牛奶,輕輕「嗯」了一聲。

    鐵勺和杯壁碰撞,發出「嗬啷」脆響。

    林巍低頭笑了一聲,倚在廚房的門框裡:「去找你的前男友?」

    「去和我爸買年貨。」祝余把烤好的麵包拿去盤子裡,垂眸抿了一口牛奶。

    「那得等中午,」林巍伸手從盤子裡捏過另一片麵包,邊吃邊道,「學弟,你對你的心理醫生不坦白啊!」

    祝余抿起唇瓣,舌尖悄悄舔過那片乳白。

    「為什麼畢業來元洲?」林巍嘴角噙著一絲玩味。

    廚房採光良好,面積也大,晨光照進屋裡,給瓷白的桌台渡上了一層金光。

    祝余喝完牛奶放下空杯,他看著水池旁的抹布,久久不語。

    「因為他,是嗎?」林巍問道。

    「不是。」祝余打開水龍頭清洗餐具。

    「想什麼呢?」林巍搓了搓剛才捏過麵包片的手指,「都七年了。」

    「跟著老師過來的。」祝余淡淡道。

    水聲沙沙,冰涼如深冬的清晨。

    「那你當初為什麼選孟老?」林巍又追問道。

    「是老師選的我。」祝余回答道。

    林巍手掌按在操作台的邊緣,站沒站相的靠著:「你跟我沒必要來這一套,雙向選擇,你不願意沒人逼你。」

    祝余瞥了一眼林巍,把洗好的杯碟放在瀝水籃里。

    「錢是你的,你花錢看病,然後騙我。」林巍勾唇一笑,「這可怎麼辦?你說我管不管你?不管我怕自己良心不安。」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林巍眸中漆黑,像一口深不可測的井。

    他們認識了快有七年,祝余依舊沒有琢磨透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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