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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1:56 作者: 喝豆奶的狼
    他步子邁的很大,想要不顯慌張的快速逃離。

    可是傅辭洲踉蹌著追上去,死死拉住了祝余的手腕:「小魚…」

    手指都像是沒了力氣,傅辭洲想把祝余抓住,可是卻總覺得抓得不牢,對方好像隨時都可以掙脫離開。

    「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我們十二月才在一起的,沒幾個月,」他聲音顫抖,呼吸急促到語無倫次,「我們說的好好的,說別丟下我一個人。你不能就這麼,就這麼突然不要我了,你這樣,這樣讓我怎麼辦?」

    「你為什麼這麼聽他們的話?他們對你那麼過分,他們算好了每一步,他們都是故意的。你為什麼還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在我和我父母之間,你為什麼不選擇我?」

    祝余咬肌緊繃,大力掙開傅辭洲的桎梏。

    「小魚!」傅辭洲話中帶了哽咽,吐字也變得模糊不清,「你不要這樣行不行,我知道你就是想讓我死心才這樣的,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一起面對,總有辦法…」

    祝余的手指挨著傅辭洲的手背,皮膚與皮膚接觸之間,都是冰涼夜風中難得的溫暖。

    以後都碰不到他了。

    祝余狠心把那隻手扯開,抬腳就要走出街口。

    「祝余!」傅辭洲顧不得腿上有傷,緊跟著幾步上前,幾乎是弓起身才拉住祝余的衣服一角,「我求你!」

    他站在祝余身後,把額頭抵在對方肩膀。

    說話的聲音也小,幾乎是卑微地懇求道:「我求求你,別走。」

    傅辭洲總覺得,祝余這麼走了,就真的走了。

    他見不到了,他的小魚,他怎麼也捨不得放開。

    「我喜歡你,祝小魚,」傅辭洲手臂環過祝余肩膀,狠狠扣住,「我喜歡你,你別走。」

    祝余站在原地,呼吸逐漸開始混亂。

    他的心臟疼得像是挖去一塊,連著肉渣帶血沫,「啪嗒啪嗒」往下滴著。

    傅辭洲的聲音,傅辭洲的呼吸,傅辭洲的擁抱,還有他的喜歡。

    祝余還記得高一時傅辭洲剛來南淮一中,一個人都不認識,就坐在教室後排也不說話。

    傅辭洲是誰啊,臭屁到不可一世的大少爺。

    他走路向來挺胸,和人說話下巴也是抬著。

    少年的骨子裡刻著以生具來的驕傲,那是誰也無法模仿的、傅辭洲的特有。

    可是現在,這個人竟然可以這樣低三下四地挽留懇求。

    當初因為驕傲羞於啟齒的那份感情,現在像一個任務道具,被他一遍遍脫口而出。

    我喜歡你,所以別走。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求求你別走。

    傅辭洲怎麼可以這樣?

    傅辭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優秀又驕傲的傅辭洲呢?

    去哪了?

    祝余抬手,猛地抓住自己左胸的衣服。

    他的腿軟得厲害,壓根站不住腳。

    傅辭洲察覺到祝余的異常,立刻把人鬆開。

    祝余就這麼捂著胸口,緩緩跪了下來。

    「心臟病…」傅辭洲喃喃道,「去,去醫院。」

    他猛地蹲下,膝蓋骨節間發出一聲脆響。

    不管不顧把人抱起來,傅辭洲幾乎是爆發出了所有的潛能,跑出了街口。

    而祝欽剛巧在後視鏡里看見這一切,連忙下車幫忙。

    也不知道從哪竄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西裝男人,搶在祝欽之前接住祝余。

    而另一個則托住了快要疼昏過去的傅辭洲。

    「送他去醫院…」傅辭洲死死抓住男人的衣領,指向祝余,「他有…他有心臟病…」

    「放下放下!」祝欽跑到祝余身邊,從兜里掏出個藥瓶,倒出幾粒藥讓他吃下。

    祝余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順著下巴滴下來,浸透了鬢角的碎發。

    「小魚…」傅辭洲掙扎著跪在祝余的身邊,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小魚…」

    他像是哭了,溫熱很快打濕了祝余的手背。

    祝余的呼吸緩了下來,人也有了些力氣,把臉轉去背離傅辭洲的方向。

    痙攣著的手指逐漸放鬆,他鬆開自己的衣服,嘗試著把另一隻手抽出從傅辭洲手裡抽出來。

    可是傅辭洲握著不松,他沒辦法。

    祝餘一時急火攻心,呼吸又粗重了起來。

    好想就這麼死了。

    被傅辭洲抓著,乾脆就這麼死了。

    他活著是為了什麼?

    他以後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徐萍都想讓他死,祝欽會有個被治癒的健康的新兒子。

    他的心臟病治不好,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活。

    好想死,死了算了。

    「我鬆開,我鬆開…」傅辭洲像是被嚇著了,忙不迭地把祝余的手鬆開,「你別激動,注意身體。」

    在死亡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祝余閉上眼睛,蜷起剛才被傅辭洲抓過的手指。

    傅辭洲雙手撐著地面,明白自己的挽留全是徒勞。

    「祝小魚,你要好好活著,」他哽咽道,「你好好活著…算我求你的,行不行?」

    祝欽長長嘆了口氣,他抱起祝余,轉身離開。

    「活下去,」傅辭洲手指抓過水泥路面,終究是把頭低了下去,「求…你了。」

    他活了十幾年,也就在兩個地方低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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