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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1:56 作者: 喝豆奶的狼
    現在也是一樣,並且他知道自己並不能改變什麼。

    所以他計劃好了最穩妥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和傅辭洲強調。

    他無時不刻不在擔憂事情暴露,可是傅辭洲卻一次又一次地讓他擔驚受怕。

    從最初的朋友,再到家人。

    傅蓓蓓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告訴傅延霆,祝余就牢牢記下,明白這是底線。

    可是傅辭洲不是。

    他們珍視的東西不同,做出的取捨也就不同。

    祝余用傅辭洲最寶貝的東西冒險,傅辭洲摧毀了祝余的底線。

    兩人打著愛的旗號互相傷害,本質上都是為了自己。

    祝余想要安穩順遂的未來,傅辭洲想要陽光下牽手的機會。

    在不成熟的十七歲里,誰都給不了對方他們想要的。

    可是他們又拼了命去要自己想要的。

    少年總愛迎著風浪,企圖用危險來證明偉大。

    可是他們又那麼不堪一擊,脆弱到觸及礁石就能在一瞬間粉身碎骨,最終成為亡不旋踵的雪白浪花。

    -

    放學時,祝欽給他打來電話,說家裡都收拾好了,讓他把學校的書本帶回來一併運走。

    高三生從早上六點半開始到晚上十點半放學都呆在學校,桌上桌下幾乎都堆滿了課本聯練習冊。

    平日裡也不背書包,像祝余就隨身帶著個破單詞本,中午吃飯兩手空空,晚上回家就多裝支水筆。

    祝欽讓他收拾,說白了就跟搬家似的,單一趟都運不完。

    他放學沒急著走,等王應他們出去吃飯了,自己才把書一本一本全裝進書包里。

    他挑了些有重要筆記的課本與練習冊,然後把其他不是很重要的扔進了垃圾桶。

    就搬一次吧,再回來跑一次的話,王應他們肯定得問怎麼了。

    祝余答不上來,他怕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掉眼淚。

    藍色的小鯊魚擠在桌洞裡,委委屈屈的,就連腦袋都壓得變了形。

    祝余把它拿出來,手指捏捏它的臉。

    傅辭洲的桌上還放著書本,一根水筆夾在裡面,連筆帽都沒蓋上。

    就像是才走不久,和王應一起去吃飯了一樣。

    祝余把小鯊魚放在傅辭洲的板凳上,背著書包起身離開。

    教師前排有幾個不去吃晚飯的人還在埋頭苦讀,黑板上的倒計時剛到九大頭的兩位數。

    前幾天的百日誓師大會,祝余接口身體不舒服,也沒去現場。

    他只是不想,當自己以後回憶起這種獨一無二的記憶時,發現裡面沒有傅辭洲。

    真的要走了。

    這個呆了快三年的教室。

    他趴在角落經歷過了兩個夏天,最後卻有始無終,結束在暖春三月。

    不想結束。

    祝余停在門邊。

    他扶著教室後門的門框,偏過臉去看窗外的那棵梧桐。

    大樹剛冒出嫩綠,不出幾月又將翠綠滿目。

    不過幾個月而已。

    幾個月…而已。

    祝余手指蜷曲,喉結微動。

    他轉身走進教室,把傅辭洲板凳上的小鯊魚拿了回來。

    春去冬來,夏過秋收。

    他和傅辭洲,也可以是短短几月,或者短短几年。

    窮盡一生也是好的,只要不放棄,都是好的。

    他想和傅辭洲在一起,無論多久,都可以。

    -

    回到家七點出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祝余整理了一路自己相對傅辭洲的話,準備寫成信到時候讓王應他們帶過去。

    傅延霆總不會因為他而斷了傅辭洲在南淮的整個朋友圈吧?

    就算真的不讓他們聯繫,那高考的時候總要出來吧。

    只要自己找找機會,總能遞到傅辭洲的手上。

    就想傅辭洲說的,只要自己堅持,傅辭洲也堅持,就算現在不能在一起,那以後也可以。

    只要不放棄,只要不放棄…

    祝余想通了,心裡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桌子上攤著一張信紙,他收拾著自己的屋子,想到什麼了就過去寫上兩筆。

    搬家公司的車在路口迷了路,祝欽接到電話過去找人,讓祝余看家別亂跑。

    祝余擰著身子,應了一聲。

    小鯉魚最近蔫蔫的,水面上浮著的魚食也不去吃了。

    祝余用筆敲敲魚缸,它才勉強擺了一下尾巴。

    「請問,這是祝余家嗎?」

    屋外突然有人喊他,聽聲音像是鍾妍的。

    傅辭洲!

    祝余把信紙一折壓上水筆,趕緊跑了出去。

    「阿,阿姨…」祝余微喘著氣,看向鍾妍身後,就她一人。

    傅辭洲沒來。

    但是來的人不是傅延霆,而是鍾妍。

    是不是傅辭洲走不開,所以讓自己的媽媽過來對他說點什麼?

    「祝余啊,」鍾妍看到祝余,神色果然緩和了一些,「阿姨有話對你說…」

    祝余臉側身:「阿姨您進來坐。」

    「我就不進去了…」鍾妍擺了擺手,「我來得匆忙,長話短說…」

    祝余心裡「咯噔」了一下,從房間裡出來走到她的身邊:「您,您說…」

    「你和傅辭洲的事情,我和他爸爸都知道了。這件事我們的態度…是堅決反對的。」

    鍾妍說得似乎有些艱難,講話也帶著些許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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