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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1:56 作者: 喝豆奶的狼
    他連想像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真實實發生在祝余身上,而且是十幾年。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祝余嘴巴一撇,嘆了口氣,「感覺你下一秒就要眼淚汪汪地對我說『你…好…可…憐…啊…』」

    傅辭洲如他所願,立刻張嘴道:「你…好…可…憐…啊…」

    祝余「嘖」了一聲,對著傅辭洲的腦袋就上手招呼:「你欠不欠?」

    傅辭洲捉住他的手腕,指尖在掌心輕輕一撓:「打我?捨得嗎?」

    祝余另一隻手也跟著上去:「你覺得呢?」

    他倆真的很神奇,相處模式就像是形成了一個閉合迴路似的,幾句好話說完就要立刻原地開掐。

    兩人在床上滾了一圈,又互掐著掉到床下。

    只是不同於在元洲的那次鬧騰,這次傅辭洲有意護著祝余,就算掉下了床,那都是他在底下當肉墊。

    「一身汗,黏的慌。」傅辭洲枕著木地板,輕輕喘氣。

    祝余手掌撐在傅辭洲的臉邊,支起自己的上半身:「黏你還跟我鬧騰?」

    傅辭洲一句「那不是喜歡你麼」在嘴裡轉了一圈又咽回去。

    他覺得這話要是放在前一陣子說也沒什麼關係,但是放在現在說就有點不太對勁。

    兩人相處,關係由遠及近。

    之前的距離就有迴旋的餘地,允許他們互相打哈哈開玩笑。

    但是現在的距離,似乎不允許了。

    他和祝余太近了。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都太近了。

    這種距離讓他們無法隨心所欲地鬼扯,因為在說完之後,對方都會把那些話重新拿過來,翻來覆去地細細品味。

    太容易露出破綻,讓人抓住細微的把柄,牽扯出壓在心底的巨大感情。

    和好哥們打鬧過界也不是沒有,但是一旦真正把這種行為和感情定義為「喜歡」,可能對方瞬間就會遠離開來。

    愛是盔甲,更是軟肋。

    傅辭洲這一生隨性不羈,但是到了祝余這裡,還是要慫上一慫。

    「那就不鬧騰了。」傅辭洲推推祝余,坐了起來。

    他一雙長腿屈著,略微伸展就踢上了床下的物件。

    「咚」的一聲,傅辭洲趕緊把腿收回來。

    「什麼東西?」他往床下探了探頭,好像是一個塑料儲物箱。

    「以前的舊東西,」祝余似乎沒什麼興趣介紹,也不準備讓傅辭洲繼續詢問,「話說你暑假的二十篇作文寫幾篇了?今年要不要我繼續幫你寫啊?」

    傅辭洲想起祝余當年給自己寫的玩屎絕作,登時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也敢跟我提這茬?一年前的打我現在還能跨時間揍到你身上。」

    「真冤啊我,」祝余嘴巴一撇,「我那年暑假的確是老家玩屎去了。」

    老家裡的人也沒理他,祝余就一個人亂逛。

    他和豬圈裡的豬講話,給草地上的牛拔草,甚至跑去河邊,栓個蚯蚓釣蝦玩。

    祝余不是一個喜歡孤單的人,但是他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就玩屎?」傅辭洲笑了起來,「那今年呢,玩沒玩?」

    祝余憋著笑搖搖頭:「七月三號,沒玩屎,玩你了。」

    傅辭洲臉上笑容一垮:「你是不是找打?」

    「你比屎好玩多了,」祝余拍拍傅辭洲,「以後都跟你玩。」

    -

    雖然傅辭洲獲得了祝餘一句「以後都跟你玩」,但因為比較的對象太過噁心,導致他也沒多開心。

    這個暑假並不平靜,徐萍並沒有屢遭拒絕而輕言放棄。

    她去診所苦求,在家門口蹲點,甚至還跑去祝余學校,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祝欽不堪其擾,最終選擇報警。

    這個法子管用了那麼幾個月,只是左鄰右舍都知道了有這一檔子事。

    但是祝欽不在意,祝余也不在意,父子兩人該工作工作該上學上學,日子還照以前的過。

    就是多了個傅辭洲,有事沒事就跑來祝余家裡浪一圈,再一起勾肩搭背去學校。

    他美其名曰保護祝余的人身安全,定點接送,每晚都要聽一句「路上小心」再轉身離開。

    老舊的屋檐下吊著昏黃的白熾燈,上面蚊蟲飛繞,映得地上陰影亂晃。

    七月的尾巴,蟬鳴嗡吵。

    昨天下了場小雨,地上還積著大大小小的水窪。

    路燈的燈光很暗,傅辭洲一腳踩中,發出「啪嗒」一聲讓人頭皮一緊的水聲。

    「臥槽!」少年抬腳單腿跳到一邊,罵罵咧咧甩了甩鞋子。

    「你看路啊,」祝余覺得好笑,「都讓你小心了。」

    「根本看不見好嗎?」傅辭洲擰著身子跟他抱怨,「你丫過來也一樣踩。」

    他們隔了老遠,說話得用喊的。

    傅辭洲扭頭沖他一擺手,繼續往前走著:「走了,你進去吧。」

    祝余「哦」了一聲:「你看路啊。」

    傍晚有風,帶著盛夏里難得的涼意。

    傅辭洲的頭髮長了些,被風一吹就撩起幾根,在路燈的籠罩下顯出一圈暖色的光暈來。

    「臥槽!」臨近街口,他又罵了一聲。

    原本都要關門的祝余把門打開,雙開院門間探出一顆毛絨絨的腦袋。

    傅辭洲轉身原地轉了一圈,看見那片屋檐下已經沒有站著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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