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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31:56 作者: 喝豆奶的狼
    那截枝條掉落在地,祝余愣了片刻,慌亂地把窗戶重重一關。

    「砰!」

    這聲比較大,祝欽在客廳都聽到了:「小余?」

    祝余把窗簾猛地一拉,大步跑去上床把自己裹進被子裡。

    很快,祝欽敲了敲他的房門:「怎麼了?」

    「沒事…」祝余用手掌壓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我睡了。」

    -

    「你們好,我是奧數初級班的祝余…」

    「大家好,我是南淮一小的祝余…」

    「老師同學們好,我是初一一班的祝余…」

    「評委老師好,我是06號參賽選手祝余…」

    奶里奶氣的祝余,稍微高一點的祝余,長大之後的祝余。

    他們像是排著隊一樣,不停地作著自我介紹。

    祝余被尉霞帶去各種培訓班,參加無數場比賽。

    每一次被推去眾人的目光之下,他都要認認真真地重複著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祝余。」

    「我是祝余。」

    「祝余。」

    是優秀的、禮貌的、令人喜歡的,祝余。

    傅辭洲:「祝…?又是你!」

    王應:「祝余,哦~咱們的年級第一。」

    老陳:「咱們班的祝余這次又拿了個獎」

    褚瑤:「我喜歡你,祝余。」

    「呼——」

    祝余猛地睜開眼睛,整個人從夢中驚醒。

    冷汗濕透了他的睡衣,額前鼻翼處都滿是汗珠。

    他隨手捋了把自己的劉海,屈起雙膝把臉埋進手心。

    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麼都有,率先跳出來的是昨晚背過的演講稿。

    「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祝余。」

    「我今天在國旗下演講的題目是《奏響青春之歌》…」

    「叮鈴鈴——」

    鬧鐘在此刻響起,祝餘思路被中途打斷。

    他像是又一次被驚醒一般長長舒了口氣,拿過桌上的手機把鬧鐘關閉。

    掀被下床,他看著深色的窗簾,猶豫片刻把它拉開。

    窗外的白蘭已經不在了,不止是枝葉不在,是連盆帶樹全都不在了。

    祝欽又敲了敲他的房間:「小余,起床了。」

    祝余應了一聲:「來了。」

    -

    雙休過後的星期一是高二組負責的升旗儀式,他們要提前二十分鐘到校打掃衛生開始準備。

    祝余趴在走廊的護欄上啃飯糰念稿,一張多災多難的稿子被他折的皺皺巴巴。

    他低頭耷拉著眼皮,整個人的精神似乎都不是太好。

    王應揣了個包子也站祝余身邊吃著:「我記得演講也可以不脫稿的吧?」

    「我熟悉熟悉…」祝余嘴裡嚼著米飯,說話含含糊糊的。

    王應跟他一起看:「都多久了,還沒熟悉呢?」

    祝余嘴上動作一停,像是被噎住了一樣。

    等到王應低頭去看他,他才像回魂似的反應過來:「啊…我最近記性有點不好…」

    這回別說是傅辭洲了,就連王應也察覺到了祝余的異常。

    他皺了皺眉,連包子也不吃了,一句「你怎麼了」還沒問出口,傅辭洲就跟背後靈似的,手臂一伸往他們倆身上就是一記泰山壓頂。

    「兒子們,」傅辭洲拍拍王應肩膀,又揉揉祝余腦袋,「在這裡幹嘛呢?」

    「爸爸在吃飯。」王應咬了口包子。

    「爺爺在背稿。」祝余蔫蔫唧唧。

    傅辭洲一來,氣氛明顯活躍了許多。

    祖孫三代你推我攘,坑爹罵娘,最後飯吃完,人也回了教室。

    祝余穿著一件薄衛衣,外面套著校服外套,在十月底的早上大敞著懷,其實還有點冷。

    他走回座位上坐好,先是把外套的拉鏈拉好,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團徽,按下別針往自己胸前戳。

    窗外的梧桐不似當初青翠,蟬鳴也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消失。

    廣播裡響起音樂,班長徐磊開始組織同學去操場列隊。

    祝余的手指有些發顫,抖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地把徽章別上去。

    耳中的音樂像是打了結,擰成繩,嗚嗚噥噥聽不清。

    同學三三兩兩往外走,傅辭洲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祝余使勁閉了閉眼睛,手指用了些力氣按住別針。

    這次一定行——

    指尖傳來刺痛,祝余的大腦似乎也清醒了許多。

    他看見自己的食指指腹上迅速溢出鮮紅的血液,竟然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它一路划去了虎口。

    「臥槽你幹嘛呢?」

    傅辭洲突然拉過祝余的手,那滴血因為動作飛了出去,滴在了校服外套的下擺。

    他連忙抽出紙巾去擦,可是卻已經無濟於事。

    白色校服上印下了血跡,祝余茫然地看著傅辭洲,像是有些呆愣:「傅辭洲。」

    「啊?」傅辭洲像個老媽子一樣用紙巾按住祝余手指的傷口,「怎麼了?」

    祝余眼下帶著的烏青比哪一天的都要重,眸中眼白處布滿了血絲,眼神空洞,視線的方向分明是自己手指,可是焦距卻怎麼都對不上。

    傅辭洲覺得奇怪,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祝余的頭髮:「怎麼了?跟我說說。」

    祝余張了張嘴,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反倒先紅了眼眶。

    不知道怎麼回事,傅辭洲給祝余擦著手指的手突然就頓了那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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