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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27:33 作者: 抹茶曲奇
    薛戰正在乾和宮內。這是帝王寢宮,未大婚前,他大多留宿在此。成親後,便很少來了。乾和宮面闊九間,進深五間,飾以金龍和璽彩畫,菱葵隔扇門窗,殿內明間,設帝王寶座,很是氣派。

    蕭魚匆匆來了此處,便見那何朝恩就守在外頭,才走了過去,說道:「何公公可否替本宮通傳一聲,說本宮想向皇上請罪。」

    何朝恩見她的確來得匆忙,方才皇上冒雨騎馬將她帶回皇宮,此事他也是知曉的。

    他點點頭,這便進去稟告。

    過了一會兒,才出來,朝著蕭魚道:「娘娘請進去吧。」他瞧著她的面色,想開口提醒,可話到了嘴邊,想到她既這般快來了此處,應當是想好了應對法子,這才作罷。

    她還怕他不肯見她。蕭魚鬆了一口氣,便從身後春曉的手中將薑湯端了過來,親自給他送進去。

    她往裡面走,入了帝王寢宮,便見有一高大身影坐與上首。

    自然是薛戰。他的臉色非常不好。

    她過去,先彎腰行了禮,見他沒有動靜,才大著膽子起身,將手中的薑湯放於他的手邊。然後才彎腰,跪於他的身前,說道:「臣妾知曉,今日之事,是臣妾做的不妥……」

    薛戰眉頭一皺,他的確生氣,可斷斷沒有想到,她會這般示軟。他心中有些動容,搭在膝頭的手動了動,看到她靜靜跪在自己的跟前,才淡淡說道:「皇后為了大齊去祈福,何來不妥之處?」

    如今蕭魚也沒覺得他過分,畢竟的確是她有錯在先。這回她沒有再猶豫,抬頭看他,一字一句的說:「臣妾有錯,假借祈福之名,實則去安王府看了病重的安王。」

    薛戰黑眸微沉,看著她:「你既想去看安王,為何不直接與朕說?」

    她的確想和他說的,可是……蕭魚繼續道:「昨夜臣妾也曾想過與皇上直說,只是臣妾忽然想起皇上對前朝之事有所介懷,安王的身份特殊,臣妾怕說了會惹得皇上不悅,所以才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安王只是一個稚兒,昔日與臣妾有些情誼,如今他病重,性命垂危,臣妾不能不去。今日之事,都是臣妾一人所為,只希望皇上能饒過臣妾的娘家,此事與他們無關。不管皇上如何懲罰臣妾,臣妾都心甘情願。」

    薛戰冷笑一聲,說:「你是聽說了朕命你父親為帥,怕朕因你之事遷怒你的父親,所以才如此急著過來請罪吧?」他頓了頓,又道,「……朕告訴你,朕向來公私分明,沒有這么小心眼。」

    ……他的確是說中了。

    蕭魚面色赧然,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惜命,但是若是因為她,害了整個蕭家,那她是死不足惜了。現在想來,她自己死了倒是不打緊的,在叛軍攻破宮門的那一刻,她就應該與姑母一樣,以身殉國了的。

    蕭魚小聲的說:「臣妾只希望……皇上不要再生氣了。」

    薛戰看了過去。

    見她身形單薄,裙擺靜靜的鋪在地上,臉色蒼白,倒是並未哭哭啼啼,只是一雙眼兒泛著淚光,仿佛是真的知錯了。

    他雖氣她欺瞞自己,可最令他生氣的,並不是這個……

    薛戰沉著一張臉,雙拳緊握,霎時青筋突起,看著她的眉眼,而後又緩緩的鬆開,最後衝著她說道:「過來。」

    第32章 蠻牛【一更】

    蕭魚望向薛戰, 饒是心中懼怕,也只好緩緩站了起來, 然後往前走了一步。只是, 她朝著他才走了兩步,就被他伸手拉到了過去,頓時跌跌撞撞的, 一下子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炙熱的體溫,濃烈的氣息,還有如山嶽般硬朗偉岸的男性身軀, 讓蕭魚的身子倏然緊繃, 慌亂無措的看著他。

    他的手圈的很緊,兩具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女子的柔軟與男子的堅硬,在這種時候, 最是清晰不過。蕭魚的腰被他摟著發疼, 那力道大的, 幾乎都要被他折斷了。只是現在她不敢喊疼, 只下意識蹙了蹙眉, 輕聲的叫他:「皇上?」

    蕭魚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明白了。大概是與他相處的這幾日, 他待她不錯,才讓她有些得寸進尺的,不然她也沒有那個膽子,潛意識裡總覺得他不會真的傷害自己。而先前的那些傳言, 她仿佛都不記得了……新帝薛戰,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殘之人。

    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蕭魚心跳如鼓,卻是連大聲喘氣都不敢。只是下一刻,男人便俯身下來,張嘴就吻住了她。蕭魚腦子一片空白,稍稍恍惚,便已經被他像抱孩子般抱了起來。

    他一面用力吻她,一面闊步朝著裡面走起。

    在蕭魚還雲裡霧裡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在龍榻之上。

    他呼吸急促,親了親她的唇,又親了親她的臉頰下巴,待他的大手往下摸的時候,蕭魚才忍不住抬手去推他的肩膀。

    手腕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

    薛戰見她慌張的看著自己,將她的手臂往她的頭頂一摁,才俯下身,碰著她的鼻尖道:「今日總不是信期吧?」

    蕭魚下意識的錯開眼,面色緋紅。

    自然不是的,她的信期剛過,而且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並不明白,剛才還那樣震怒的一個人,怎麼忽然就……蕭魚看著他凌亂的衣袍,微微敞開的衣領,裡面是麥色的胸膛,小心翼翼的問:「那皇上……不生臣妾的氣了?」

    薛戰沒說話,粗魯的三兩下便將她扒了個精光,見她滿臉通紅,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才說:「朕可以不計較,也不會遷怒你的父親,不過……那趙泓並非你所出,你倒是對他視若親子。既然你這麼喜歡孩子……」

    他頓了頓,抬手就把身旁的床帳放了下來。

    一下子就暗了。

    然後一把將她翻了個身。

    蕭魚趴在褥子上,懵了一會兒,才感覺到他貼了上來,那粗壯的手臂橫在她的身前,登時貼得更緊,在她耳畔低聲的說道:「那就趕緊替朕生個兒子。」

    誰要給他生兒子啊,她才不要……唉,疼!

    ……

    外面的狂風暴雨已經停了,裡頭卻是久了一些。蕭魚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就這麼過去了,只是這個時候,她是真的沒有力氣在想其他事情了。她並非初次領教了,這回大抵是真的惹他生氣了,全無半點溫和之意,大開大合,一浪接著一浪。反正他要她說什麼,她便說什麼,可是她那樣都求他了……

    蕭魚慢慢的醒了過來,疲憊的看著龍榻上的帳頂,看了半天,是一動也不想動了。薛戰不知道是何時起來的,伸手摸摸褥子,還有些餘溫。

    她看了一會兒,而後坐了起來,安安靜靜的,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蕭魚撿了件衣裳隨便往身上一套,雙腿酸軟無力,赤著腳便朝著外面走去,走到了一扇黑漆牙雕雲龍紋屏風後,聽到了一些聲音。

    她忙止步。

    「……那長寧長公主是在城外三十里處的一個村子找到的,當時穿了男裝,所以先前才一直未尋到。如今已經將人帶回來了,正關著呢,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說話之人是個年輕男子,蕭魚依稀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然後是薛戰的聲音:「先關著。」

    長寧長公主是趙煜的妹妹,據說生母不顯且早逝,不過自幼討了她姑母的歡心,所以一直養在膝下。她與長寧長公主的關係不大好,因她要嫁與趙煜,而這長寧長公主卻十分依賴趙煜,所以和她的關係就有些不大對頭了。自古以來,嫂嫂與小姑子,總是免不了矛盾的。

    她自身都難保,自然沒有去關注長寧長公主,那日破城,前朝皇室死傷無數,她一個女子,若是被捉了,怕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未料她居然逃走了,如今才剛剛被抓到。

    蕭魚想了想,便又重新回到龍床之上,上榻後,蓋上錦被想著這件事情。雖然薛戰說了先關著,可是依長寧長公主的性子,怕是寧死不屈的……罷了,她若是要殉國,那就殉吧。這個節骨眼兒上,她也幫不了她。

    蕭魚枕著枕頭側睡著,太累了,想著想著就又睡著了,待察覺到身側的被褥凹陷了下去,才猛然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薛戰的臉,四目相對,先是怔了一下,而後欲起來。

    「起來做什麼?」薛戰只輕輕一摁她的肩頭,便將她推倒了。被子一掀,健壯的身子就這麼躺了起來,還往裡擠了擠。

    蕭魚只好往裡頭挪了挪,替他騰出地兒來,只是她一挪,他就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手一提,她便躺在了他的身上。

    ……他好像很喜歡她壓著他睡,第一晚的時候就是這樣,也不嫌胸口悶得慌。

    薛戰忽然說道:「賀茂今日剛抓了那長寧長公主,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她?」

    原來剛才說話那年輕男子,就是賀茂。她那日給他送羊肉包子的時候見過的,不過……蕭魚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現在好像是很好說話的樣子,比剛才那野蠻樣可溫和多了。他怎麼會問她?

    蕭魚猶豫著張嘴說道:「臣妾哪裡懂這些?皇上想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好了。只是臣妾覺得,她一介女流,於朝野無足輕重……」

    「嗯。」他忽然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唇,說,「那朕就把她賞給賀茂吧。」

    誰抓來的就給誰,哪有這麼直接粗暴的道理?蕭魚一愣,可想了想,覺得那位賀大人年紀輕輕,長相俊朗,好像還挺可愛的,如今長寧那樣的身份,跟了一個賀茂,總比流落在擔驚受怕的要好。

    蕭魚含笑點點頭,嗯了一聲。

    正想著,蕭魚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了,待察覺到他那裡又立了起來,才眼神慌張的去看他……不、不是吧?

    薛戰知她身子嬌嬌,初次魯莽,他心存憐惜,便處處讓著她。只是她自幼被人寵壞了,旁人對她的好,仿佛是天經地義,不知不覺,便不將他放在眼裡了。他就是對她太好了,讓著她的時候,她五分的疼,便哭出十分來,只有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怕他的時候,便是再疼,哭得時候也不敢大聲。

    薛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看她雙眼微紅,適才的淚痕還未消失,於是趁著剛才的後勁兒,抓著她又來了一回。

    床帳在眼前搖搖晃晃,蕭魚被頂得都要散架了,只偏生這會兒她不敢得罪他。而他仿佛是故意的,知道她不敢,就變本加厲,最後她張嘴,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這才算小小的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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