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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27:06 作者: 小胖柑
前世,商界有好幾位商界巨佬喜歡徒步旅行,攀登珠峰,戈壁探險,亞馬遜荒野求生,總之,錢多了就開始折騰,所以她專門針對這些高端客戶設計了專業線路,又要讓他們盡情作,又要保障他們的安全。
有些線路陳玲玲還會自己先走一遍,後來跟某位巨佬聊天的時候,她侃侃而談,直達對方內心,人家就邀請她組隊,一起走。
這是高端客戶,又是可以在商業上提攜自己的前輩,陪著巨佬一起花錢找罪受,來了這麼一趟,巨佬跟他志趣相投的朋友聊起,他的朋友也邀請她一起。
不用陪吃陪喝陪。睡,只要陪受罪,陳玲玲欣然,受罪受多了也就進了他們的圈子,有了他們的支持,這也就是為什麼她三十不到,就能把作為公司創始人的老頭趕下台的緣故。
否則就跟商場上一個朋友似的,有個超長待機的爸爸,五十五了,被老頭子說罷免就罷免。
陳玲玲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他們選的地方都是非常偏的,從陡坡上下去,下到湖邊,那些地方人煙稀少,水又比較淺,尋常船隻過不來,水質清澈,來得人少,蝦就多。
陳玲玲跨過來,翻過去,絲毫沒有滯緩,容遠下蝦簍子,陳玲玲躍躍欲試,容遠把蝦簍子給她,她聽他的講解,下進水裡。
「小姑娘,厲害啊!可真不像城裡姑娘。」
「城裡姑娘是怎麼樣的?」
「我們村來了好幾個知青,剛開始跑幾步路就喘。」阿彪大哥說
陳玲玲見機會來了,藉口:「奶奶來的時候也這樣嗎?」
「許老師?她是被押著過來的,都說她是大資本家的女兒,是思想有問題的老右。那時候全村的馬桶全是放在一起刷,許老師就輪到刷馬桶。她只能幹,又不能反抗的嘍。反正髒活累活,她幹得多,成分不好嗎?都這樣。這已經算好的了,她還有被……」
聽著阿彪大哥說的那些事情,陳玲玲心頭收緊,為奶奶心疼。
「要是別人恐怕受不了就死了,得虧許老師是真堅強,撐了下來。」阿彪大哥聲音里是無限的感慨。
確實如此,她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
阿彪又說:「咱們村那時候女人生孩子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阿遠家隔壁的小四兒出生的時候,踏蓮花生,就是腳先出來,四兒他媽只剩下一口氣了,接生婆都回絕了,讓準備後事。許老師上門說,要不讓她試試?她先給四兒媽扎針扎醒了,再把孩子推進去,伸手進進去把孩子倒了位子摸出來。救了母子倆的命。」
「那為什麼不送醫院呢?」陳玲玲一臉不解地問。
「送醫院?我們離開縣城醫院,四十多里地兒,靠著拖拉機震過去,人都震死了。」
熱身差不多了,切入正題,陳玲玲皺著眉頭,「阿彪大哥,我就是不明白,在江城我家人也讓我和奶奶劃清界限,可我聽來聽去,就沒發現奶奶到底犯了什麼錯誤。你知道嗎?」
因為此處人煙稀少,加上又是容遠和陳玲玲兩個孩子都是許老師家的孩子,阿彪說話也就沒有了顧忌:「因為她家裡有一袋上面全是外國字的咖啡。說她跟外國人聯繫。主要還是她的家人在外頭……」
聽了半天,陳玲玲沒有聽到一點點新鮮事,就是她在江城聽到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這麼點事情,作興把人往死了整?」
阿彪大哥用看天真傻孩子的神情說,「小妹妹啊!你還真是小,阿彪大哥不跟你多說了。」
「阿彪大哥,您在想想,奶奶確實沒有其他事?」
「我沒有老糊塗。當時我才二十多歲的大小伙,我還是民兵連長,輪到看守這些黑五類的,我怎麼不清楚?翻來覆去就那麼一點點事。」阿彪搖頭。
陳玲玲憤憤地說:「就這?我七歲沒有媽媽,我爸娶了後媽,我一直希望許奶奶能回來照顧我,可是他們都跟我說許奶奶犯下很大的錯誤,讓我跟她劃清界限,讓我不能跟她有任何往來。我一直以為奶奶殺人放火了,原來就這麼點事?」
「什麼叫就這?」阿彪大哥說,「那個時候大傢伙兒都分得很清楚,夫妻倆為了自己的想法不同,都能打架打到要離婚,這個算是很嚴重的問題,好不好?」
「反正我是知道了,我是不會跟奶奶劃清界限的。」陳玲玲一副小姑娘脾氣,氣鼓鼓地往山上走。
陳玲玲回到家的時候,奶奶給她做的布衫已經洗了,天氣熱,下午陽光烈,已經曬乾了。
村廣播響起來,提醒大家今天晚上打穀場上有讀報學習會,讓全體社員一起去。
晚上一家子喝了玉米糝子粥配上紅薯,陳玲玲穿上那件藍印花布衫,入鄉隨俗,跟著容遠和奶奶一起拿了小板凳,早早地去打穀場。
說是早,打穀場上早就有比他們更早的了,三五成群在一起聊天,一位嬸子看見他們招手:「許老師,來這裡。」
許奶奶過去跟那位嬸子一起坐下,聽嬸子說:「我早就來占好位子了,這裡亮堂。」
陳玲玲抬頭看電線桿子上綁了一盞小太陽,這個地方剛好燈光最強,適合做針線。
原來嬸子們是為了占這種太陽燈底下的位子,能夠坐著聊天的同時還能納鞋底兒。
容遠跟奶奶說:「奶奶你看著位子,我帶玲玲去找螢火蟲。」
「去吧!」
陳玲玲跟著容遠在天色還有一絲光亮的田埂上走,看著一閃一閃的螢火蟲躲在毛豆葉子上,容遠給陳玲玲揚手,他手裡拿了一個咖啡色的玻璃藥品:「給你抓幾個,等下你掛在蚊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