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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19:44 作者: 周板娘
    小姑娘沒想太多就牽住了,雖然只是松松握住他兩根手指頭。

    圓頭圓腦的小男孩從後方大喊:「朵朵,去不去玩滑滑梯啊?」

    一回頭,是正奇,小短手在半空搖。

    被牽住的手指晃了晃,雷伍低頭笑問:「你想玩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

    放學後的操場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小毛孩們在滑梯組合上跳下竄,正奇媽跟另一個家長無奈地笑,說這滑梯玩了三年都還沒厭,也不知有什麼特別的。

    雷伍給許飛燕打去電話,目光一直鎖在朵朵身上。

    電話接起,雷伍還沒開口,那邊著急道,「你等一下呀,我要掃碼付錢!」

    「嗯,你慢慢。」

    許飛燕在機子上付好錢,才用脖子夾著手機,雙手忙著把鮮奶裝進購物袋裡:「我剛買好東西了,你呢,接到朵了嗎?」

    「接了,她現在和小同學們在玩滑梯,可能玩個十來分鐘?」

    「哦那十五分鐘起跳,估計得半小時呢,沒事,你讓她玩吧,辛苦你啦。」許飛燕嘿咻一聲把沉甸甸的購物袋背起。

    「你才辛苦啦,超能幹的許飛燕。」

    雷伍掛了電話,才發現正奇媽和其他幾位媽媽直愣愣盯著他看。

    他輕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目光移向鐵門那邊,突然頓住。

    他看到了施菡。

    有其他家長也發現了,小聲嘀咕:「哇,今天是她來接林蘭啊?還真難得,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了吧?」

    正奇媽聳聳肩:「是啊,平日都是她家保姆來接。」

    雷伍微微蹙眉,往外走了幾步,讓視線範圍擴大,能同時看見滑梯遊樂區和教學樓出入口。

    他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他知道是自己多疑,但也不知為何,每次有林亞東他老婆出現的場合都弄得不太愉快。

    富太太帶著保姆進了教學樓,不到五分鐘,又走了出來,富太太走在前面刷著手機,保姆牽著小女孩跟在後頭。

    似乎是察覺到有一道視線錮在她身上,富太太終於抬起頭左右顧盼,當看見雷伍時,她皺起眉,像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甩頭就走。

    雷伍又移動幾步,看了眼正在上方排隊等著滑滑梯的朵朵,再瞄向施菡,非要目送她離開才能安心。

    循著施菡離開的路線,他下意識瞥向幼兒園大開的鐵門外。

    人頭濟濟,雷伍卻瞬間就看見了那個男人。

    保安阿伯今天收拾得意外的乾淨,頭髮剪了,鬍子剃了,而且臉色看上去還挺好,目光炯炯,臉色潮紅。

    只不過身上還是那件髒兮兮的黑棉服,雙手都插在衣兜里。

    雷伍離他有好長一段距離,但仍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異常氣息。

    像一條垂死的魚奮力掙扎,只想一口咬住對方,就算爭個魚死網破都沒關係。

    雷伍心率止不住地往上飆升,他倏地朝著滑梯大喊:「朵朵,我們要回家了!」

    朵朵不太樂意:「可我還想再玩一下,叔叔,再玩五分鐘可以嗎?」

    「不——」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門口方向已經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就像尖刃刺破紙張,嘶啦一聲生生劃破了操場上空的歡聲笑語。

    嘶啦——

    許飛燕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把購物袋推到桌子上,長呼一口氣:「還好還好,萬事順利!」

    前廳服務員小麗走過來幫忙:「燕姐你這是買了多少啊,把購物袋帶子都墜斷嘍。」

    許飛燕捻起斷掉的帶子,皺眉頭:「是這玩意質量太差!」

    幾人把鮮奶幫忙移進冰箱,許飛燕看看牆上時鐘,讓學徒可以開始熬今晚要用的鴨屎香奶茶。

    甜湯的大部分配料今早已經都備好,就是芋泥要再做一份,兩大顆芋頭去皮切片,得蒸大半個小時,趁著有時間,讓學徒們聊聊這幾天幹活時會遇上的問題,她好幫忙解決。

    芋頭蒸得軟爛,鍋蓋聚滿密密麻麻的水珠,討論也結束了,可這時雷伍和朵朵都還沒有回來。

    許飛燕心頭漾起不安,走到店鋪門口給雷伍打電話。

    電話響了許多聲,直至提示音說無人接聽。

    而這時,大馬路方向傳來了救護車警報聲,刺耳且急促,好似颱風摧枯拉朽,呼嘯而過。

    第097章 -第098章 尾聲

    雷伍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衝上去了,就像當初給張建輝擋拳頭的那次一樣,腦門嘶啦一聲變白,就不管不顧了。

    若是說他當時在獄中過得渾渾噩噩像條發臭鹹魚,他還能給自己的行為解釋一下原因,可他現在的小日子過得明明挺樂呵的呀,能遮風擋雨的屋子有了,朋友有了,未來家人有了,小店要開起來了,那生意肯定是紅紅火火的……

    為什麼要衝過去呢?還是為林亞東他老婆和女兒擋了一刀?

    媽的……林亞東我他媽是上輩子欠你的?你這次沒給我跪下來磕頭燒香感激我的大恩大德我就他媽一腳踹——

    啊嘶,手好痛,現在這刀不能拔吧……哎,雷伍你他媽也就是個傻貨,幹嘛不用左手擋,要用右手?要是殘廢了下半輩子就得練左手拿筷子了……

    雷伍胡思亂想著,任由思緒肆意奔跑,用一句句粗口和一次次深呼吸來壓住從右手手腕往上蔓延的絲絲涼意和痛感。

    他坐在地上,左手虛扶著右手小臂,也不知要舉高好還是垂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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