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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19:03 作者: 居尼爾斯
不多時,傭人送來一壺茶,在元軫的示意下,她為室內眾人一一斟好茶之後退出了房間。
「見到你們平安,我便放心了。」元軫看著窗外道。他家園子的景致極好,窗外是一叢楓樹,春季,楓葉綠得參差,格外好看。
「有話便說,別弄這些玄虛。」徐元禮沉聲道。
何霜朝他遞去一個「不要這樣」的眼神,徐元禮遞迴給何霜一道不理解的眼神。何霜不得不主動伸手按住他的手,以示安撫。
「你身體怎麼樣?」何霜轉對元軫道,「是哪裡不舒服?」
元軫搖頭不語。
「不好意思啊元軫,今天答應你父親來看你,是還把你當朋友,如果你找我來只是陪你看風景——」
「我以為是你一人前來。」元軫道,算是說明他現在這樣彆扭態度的緣由。
不料這話一完,何霜手掌下的徐元禮一陣動勢,幾乎要按不住。何霜急中生智,反手一握,和徐元禮形成十指緊扣的手部姿勢,引得徐元禮狐疑看向她。
「上次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找人劫持我想強行去那邊,徐元禮對你有防備心很正常。」何霜一邊按著徐元禮一邊徐徐道,「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徐元禮及時趕來救我,恐怕你今天見到的我不是人,是一道鬼魂。」
何霜的話起效,只見搖椅上的元軫身體一激靈,總算轉過頭來看她。陽光的碎影灑在他臉上,他臉色幾乎慘白,隨後他說:「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我收下了。」何霜逕自道,「我猜你先前並沒預料到會出現那樣的狀況,而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問,那天晚上,你看見了什麼?」
何霜這番話後,在場另外兩個人俱都冷靜下來。
一陣不長不短的沉默。
「我說不上來,那日我在河道看見奇景,此前,方家兄弟都猜河道連著那邊,我便只顧著盯那河道。我記得我明明緊緊攥著你,可不知怎麼的,突然之間,你就不見了,方家兄弟喊我半天,都說我像丟了魂。」元軫慢聲道,「後來我四處尋你,都沒尋見,與我同行諸人都說河道有妖魔。」
「你再仔細想想,我是怎麼不見的,你們船過河道的時候,你有感覺到什麼異常嗎?」
元軫搖頭,「不曾,只是那河道……似能攝人心魂。」
「攝人心魂?」
「當時我聽不見任何聲音,身上也不曾有什麼反應,腦中幾近空白,你如何不見的,當時發生了什麼,我全沒印象。」
「所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元軫忽然抬眼直視向何霜,目光粼粼,他本來長相氣質就都不錯,此刻蒙上虛弱的病態,反而給他添了一份別樣的氣質。「你確是在關心我的身體?是當朋友的關心?」
何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剛想解開和徐元禮的十指緊扣,下意識地去摸鼻子,不防被徐元禮扣得更緊。這點動靜很快被元軫看在眼裡,只見他眼神閃了閃,別過頭去。
「我確實關心你的身體,因為我想知道河道是不是傷人,為什麼會傷人,怎麼傷的人。以及,」頓了頓,何霜又補充道,「我也還當你是朋友,不過,不再是之前那種朋友了。」
元軫聞言兀自低頭笑了笑,良久,他說:「我明白了。」
很快,傭人來送客。
何霜和徐元禮一同步出元家園子,再未見到鎮長。徐元禮提議船行回家,何霜心知他有話想問,要避開路上行人,隨他一道走去元村渡口。
時臨傍晚,晚霞堆在天邊,照得河水一片火燒。
元村河道人多,徐元禮特地轉了一條小道划行。小道逼仄,兩側長有茂密的茅草,徐元禮站立在船頭,一下用船槳撥茅草,一下又用它划船,一步一停,行路艱難。
「這是能走船的河道嗎?」何霜禁不住問。
「春季水淺,通行不易。」徐元禮道,「但這確實是船行道。」
聽他這樣說,何霜猜這一程必定很漫長,索性往後一躺,倚著船板看晚霞。
徐元禮看她一派閒適的樣子,終於問起:「你今日去見元軫,是為那日暗門之事?」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何霜道,「鎮長找我找得突然,我沒來得及跟你通氣而已。」
「他的話……你信?」
「信,他沒必要騙我。」
「你不該如此輕信於他。」
何霜耳邊聽著小船將將要擱淺的聲音,腦中聯想的卻是元軫那晚的遭遇,關於她是怎麼從他手上脫出去、怎麼從他船上憑空消失、暗門的通行原則究竟是怎樣,她實在太好奇了。
「對了,」何霜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轉看向仍在和茅草作戰的徐元禮,「那天晚上你是一直在水裡?」
徐元禮點頭。
「你沒看見他的船是怎麼消失的嗎?」
「我只看見你。」
何霜被他不經意的情話「中傷」,好半天忘了自己提問的初衷,還是徐元禮察覺到她的沉靜,忙碌中低頭看向她,「你想到什麼?」
何霜順手從旁邊摘了根狗尾巴草,叼進嘴裡咀嚼了片刻,忽然覺得沒味,於是沖徐元禮勾了勾手指。
徐元禮朝她遞了個疑問表情。
「你過來,我悄悄跟你說。」
徐元禮放下船槳,神色好奇地傾身前往聆聽。
何霜一把勾住他的後頸,徐元禮站立不穩,眼疾手快出手撐在何霜頭靠的船板上,兩人鼻息相聞,呼吸都很不穩。何霜目光定定地看著夕陽的霞光從徐元禮頭頂蔓延至下巴、頸部,他整個人都是橘色的,可愛到令何霜心底止不住地滋生出一股「暴力」的想法,想用大力把他搓圓揉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