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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20:19 作者: 冉珏兒
    當權者可以沒有懲罰人的手腕,但你不能不知道找警察,這和能力沒關係,只和智商掛鉤。

    「行了,當著我的面口無遮攔沒關係,別被人聽了去,不好。」蔡明明搗搗沈衛民的胳膊,低聲警告。從內心來講,他當然知道如果按沈衛民說的去做,工廠會避免很多麻煩。但事已至此,下面人能說什麼呢?

    沈衛民看了一眼蔡明明,到底沒再繼續說下去,所謂實話難聽。

    只是沈衛民怎麼也想不到這件事會蔓延到自己身上,彼時他正站在玻璃廠倉庫門口。等著蔡明明和四五個工人一邊清點貨品,一邊給他裝車。

    看到工人們一個個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樣子,沈衛民想說沒必要如此,像之前他來進貨,有時候裝一麻袋玻璃罐走的時候都有。一路上噼里啪啦,回到家也都完好無損。由此可見,只要輕拿輕放,中間有些摩擦沒問題。

    只是沈衛民還未開口,旁邊婦女尖厲的哭聲就把他拉回了現實,他回頭就看到了嚴家二姐嚴愛菊。

    「你是沈秀娘家弟弟?」嚴愛菊眼睛腫的厲害,幾近睜不開。現在根本看不清沈衛民,只能出聲確定。

    沈衛民淡定搖頭,「你認錯人了,我姓蔡。」

    嚴愛菊一愣,「三柱兄弟啊,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啊。孩兒他爹冤枉,再說我們已經把錢補上了,這件事情不就完了嗎,為什麼一定要開除他?這讓我們一家老小怎麼活啊?求求你了,幫幫我吧。」說到最後,嚴愛菊已經語無倫次,只拉著沈衛民的袖子不肯鬆手。

    蔡明明完全沒想到會出此變故,他正要走到沈衛民身邊替他擺脫困境。他這位兄弟,別看平常好說話,處理各種棘手問題也是得心應手,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恨胡攪蠻纏之人。

    才走兩步,就聽見沈衛民開口了。「你這話說的毫無道理,先講我沒有資格幫誰,我只是玻璃廠的客戶,你讓我找誰說情去?再說就憑你男人犯的那些錯,送到警察局都沒有理,在我這能有理?」

    「另外,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你?你們交出的所謂補空資金,都是出賣我大姐的編制來的。這樣的情況下,你到底多大臉面才求到我跟前來。怎麼?我們沈家人在你們嚴家人看來就這麼好說話?」

    沈衛民嗤笑一聲,滿腹諷刺。

    嚴愛菊一愣,正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現在根本駁無可駁。

    「如果我是你們,現在肯定夾著尾巴回家,關起門來過日子,而不是來工廠找事。玻璃廠廠長寬厚,但是再心大也抵不過你們一個個的這麼不要臉面!報了公安之後,別說回到玻璃廠工作,去其他工廠也不會有人接收。嚴二姐,你想隨夫去大荒農場改造啊?」

    大荒農場的名聲在漢北省很響亮,凡是經公安局判定為犯罪或者有錯的人,大都會下放到大荒農場去開荒生產,稱作改造。大荒農場是什麼環境,雖然都沒有去過,不過傳言非常艱苦,吃不飽穿不暖不說,還有干不完的農活,開墾不盡的田,僅這幾條就夠讓人反感惱火的了。

    「你——」嚴愛菊指著沈衛民,卻也只能說出這一個字。

    沈衛民不置可否,有些時候最好不要招惹他,他可沒有耐心,安慰這個安慰那個。

    他也不知道嚴愛菊從哪兒來的底氣,對自己吆五和六,發號施令時理所當然。說實話,沈家在嚴家最大的軟肋就是沈秀,這方面,只要姐夫不掉鏈子,其他人如何又有什麼關係?怎麼好像自家就是欠他們家似的。

    要說之前沈嚴兩家相對,還能保持著基本臉面,那麼之前嚴愛菊私自把沈秀的工作賣掉,兩家算是正式撕破了臉皮。不過嚴愛菊這邊好像沒有什麼自明,還在他跟前攀關係呢。

    呵——

    「不是,我說你們還有親戚關係呀?」蔡明明把頭伸過來,好奇的問道。

    沈衛民把橫在自己肩膀處的腦袋推出去,「我姐夫的親姐,說有關係算有,說沒關係也可。」

    蔡明明做到秘書這個位置,察言觀色那是一等一的,聽沈衛民這樣說,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細枝末節。如此,蔡明明接下來再沒有提到嚴愛菊相關,沈衛民明顯興致缺缺,他何必上趕著添堵。

    從玻璃廠出來,天已經擦黑。

    沈衛民開車回到76號,按照原定計劃,他也是明天才能回家去,所幸縣城這邊什麼都一應俱全。把車開進院子,簡單吃了晚飯,沈衛民躺在炕上,舒服的嘆了口氣。

    這一整天,腦筋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懈怠。畢竟面對的是群人精,如果他的說辭錯洞百出,肯定會惹人反感,沈衛民上台時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上去的,儘管在別人看來他的演講非常隨意。

    炕頭燒的非常暖和,不過身邊少了個人,總有些不對勁,沈衛民自覺睡過去的時候,被外面傳來的猛烈敲門聲嚇醒了。

    他猛地坐起來,拉開電燈,看了眼手腕的表,凌晨一點鐘。

    敲門聲因為他打開燈而有短暫的停歇,從疾風驟雨變為和風細雨。

    隔壁院子曾經出了間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住進人。另側院子則住了四五戶人,整天熱鬧非凡。對門,側對門也都有人居住。反倒是76號,沈衛民一家並不常來,對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沈衛民披上棉襖,走到院子裡,寒涼風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哆嗦。「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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