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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16:47 作者: 小央
「我不知道。」齊孝川的神情很平靜,仿佛針刺進漆黑的夜色,無聲無息,萬籟俱寂,「也有可能,我一直等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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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午餐司機在附近吃的三明治, 又蹲在廣場上餵了一會兒鴿子。突如其來下雨了,他買了瓶汽水,回到車上去等待電話。
齊孝川和駱安娣站在屋檐下,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她伸出手,雨滴滾落到手掌心, 輕輕擺動, 水珠就順著紋路流下去。他忽然去捉她的手, 將它拉回來,用拇指揩去上面剩餘的水漬, 又鬆開說「別玩了」。
「我叫司機送傘過來吧。」他開口。
她沒有阻攔,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還是很喜歡下雨的。」
他的動作暫歇, 不動聲色地放下手機。她卻接著說了下去:「小時候有看過一本英國人寫的書,其中一個故事叫做『雨滴項鍊』。說是小女孩蘿拉的教父是北風,北風送給蘿拉一串雨滴項鍊, 讓她可以不被雨打濕,同時還能操縱下雨。那時候我還小, 信以為真,覺得很神奇,一個勁想要。但那是假的, 不管家裡多麼有錢, 也買不到能呼風喚雨的項鍊。」
齊孝川百無聊賴地接了一句:「就算這樣也喜歡?」
「一開始很討厭。總覺得雨啊, 天氣啊, 就像生活里怎麼都躲不掉的壞事。但是, 後來也留下了一些好的回憶。」她微笑著目視前方,不急不緩地說道,「所以就喜歡上了。」
她回過頭看他。
他猝不及防,如同迎頭被潑了整整一杯子月光, 從頭到腳,說不出話來。齊孝川並不避讓,直勾勾地望回去。
「那還是挺容易嫉妒的。」他沒頭沒尾地說。
駱安娣沒能理解其中原委,因此發問:「什麼?」
他卻不肯再說。
回去那幾個鐘頭的漫長旅途中,駱安娣忍不住累得睡著了。期間隱隱約約有感覺到停車,司機和齊孝川似乎作了幾句類似「別吵醒她」的對話。最終,開車的人換成了齊孝川。他們又開了一陣子,再醒來時,駱安娣身上蓋著車上準備好的毛毯,車窗外是最平易近人、缺乏任何特殊性的居民區。
直到下車,齊孝川才發覺她醒了。他只拜託她在樓下等他,她卻還是堅持跟他一起去。沒有電梯,因此兩人踩過重重疊疊不知道多少節台階才上樓。接到聯絡的老人家已經等候在門口,對待齊孝川相當親熱,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見面。事實上,他也的確來過這裡許多次。他們是周翰耀成的父母。
準確來說,他們是在周翰耀成住院後才有的來往。
在此之前,齊孝川和周翰耀成也不是沒聊過各自的家人。比起齊孝川那種百里挑一的《霧都孤兒》情節,周翰耀成的經歷尋常得多。從小就是異想天開的優等生,沒費什麼力氣就考上建有藍色跑道的知名大學,出國交換、保研都順風順水。他的父母是普通的縣城公務員,一開始也為兒子的出人頭地高興,但漸漸就感覺到孩子太成器的負面影響——想幹什麼的時候,周翰耀成根本就不受控制,離開國企,又離開私企,最後創業,種種動盪不安,都讓他父母連連搖頭。但出人意料的,他們對齊孝川的印象卻很好。
最初幾次見面,都是他匆匆忙忙踩在探視的最後時間線來醫院,穿得亂七八糟,眉心蹙起,旁若無人地走進病房。也不多說話,就來看看化療期間的朋友怎麼樣,假如遇到家屬,也只草草頷首,轉頭就走。真正說話則是在太平間,所有人都在哭天喊地,齊孝川站在一旁,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聯絡殯儀館的是他,與醫院溝通的是他,他忙碌得輪到最後一個與遺體告別。
在病痛中煎熬了那麼久的友人乾癟瘦弱。齊孝川沒有流淚,輕聲說了「回見」。
遺孀被判刑後,周翰耀成的遺照就被移回了父母家裡。齊孝川時不時會寄來撫恤金,但半年過後,他的父母就陸續退回。他們都有自己的退休金,也不是貪好財富之流。唯一一次主動聯絡齊孝川,還是為了替兒媳婦求情。齊孝川沒答應,但也沒有落井下石。
他買了一些慰問品,沒有留下吃晚飯,只是去周翰耀成小時候的臥室轉了幾分鐘。駱安娣看到照片上的男人,並沒多問。
下樓的時候,她才感慨說:「短短十來年,怎麼就走了這麼多人呢?」
「有人出生有人死,本來就是最普遍的自然法則。」他發動車子,淡淡解答了她的感慨。
再去上班時,不知道算不算之前的一系列措施有成效,搞不好蘇逸寧終於開竅,竟然主動驅散那群來妨礙手作課正常進行的會員。不過花還是照常送來。最近一次是香水百合。駱安娣心情不錯,但也沒收下,依舊和以前一樣分枝包裝,送給周圍其他店做裝飾。
工作終於步入正軌。
她當上店長後,業績穩中求進,困難也一一克服。
作為感謝,駱安娣請店員每個人喝了份冰咖啡。她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門敲了兩下,就看到過去同一時間進店工作的同事探出頭來:「安娣姐,我想問問你下周日有沒有空?那天我休假,想去逛街買幾件衣服。你能陪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