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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16:47 作者: 小央
到最後, 取消倒是取消了,但生日禮物還是如期而至。
齊孝川拆開一看, 是一卷錄像帶,找了台機器播放, 裡面存儲著駱安娣十一歲生日聚會。
她頭頂戴著皇冠,不是普通家庭購買蛋糕時附贈的金箔紙皇冠,而是貨真價實的紫水晶裝飾品, 在大家的簇擁下吹蠟燭。
相比之下,作為雙胞胎, 同一天生日的駱吹瞬卻極少上鏡,原因是都在應酬。來賓中不少是與駱老闆有商業來往的夥伴,他小小年紀就有義務承擔責任, 這就是駱家的兒子。而女兒則由母親陪同, 在一旁作為幫襯微笑, 面對發出問候的客人頷首回應。
什麼意思?
齊孝川認為最合情合理的推斷是她在炫耀。但這麼做的人是駱安娣, 所以如此尋釁滋事便成了無稽之談。
他不擅長也沒興趣揣測別人的心思, 轉頭就去詢問當事人。她只是笑嘻嘻地回答:「也給小孝感受一下我開心的時候。」
齊孝川面無表情,只繼續瞄了一眼錄像帶,隨即吐出一句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台詞:「……盡說假話。」
「……」
「這算哪門子開心?」他直接把錄像拋回給她,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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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安娣檢查了水電, 將手提包拎上,鎖住門轉身。齊孝川正站在路燈下等待,垂著頭,像是在核對地上是否有錢可以撿。
聽到腳步聲,他這才抬起頭來。她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一言不發,帶著專注的神情伸出手,輕輕揩去他嘴角的唇彩印。齊孝川並不躲閃,只是很深地很深地看著她,直到駱安娣抽回手,將沾著亮片唇彩的手指翕動,與此同時笑起來:「剛剛不小心蹭到了。」
說得像是意外,但其實是必然。
那種時候沒沾到才奇怪。
夜色已經深了,駱安娣準備回去,齊孝川打電話讓司機把車開過來。等待途中,她臨時想起該問他為什麼在這裡。
「我和你老闆討論到下班,她說她出去接個電話……」誰知道那擅作主張的女人竟然私底下有給員工和顧客湊對的興趣愛好,齊孝川又習慣把握每一分每一秒,黑燈瞎火用手機翻起工作郵件,根本沒注意到天色越來越暗。駱安娣也是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誆騙過來,又恰好沒開燈,因此才有那《夜訪吸血鬼》般的一幕。
「可以先去便利店買點吃的嗎?」駱安娣摩挲著雙手,朝他微笑道,「其實我晚飯沒有吃飽。」
齊孝川頷首,先她一步向前走,看她沒反應,於是把手遞過去。
她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隨即把手放到他手心。他的手倒是很暖和,與那張冷冰冰的臉有著天差地別。齊孝川把駱安娣的手帶進外套口袋。
司機把他們送到了駱安娣即將過期的出租屋,理由無他,純粹是為了那隻名叫亞歷山大·麥昆的蠢貓。看到齊孝川就蹭上來,絲毫不顧及他那「別煩我」的臉色,可謂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駱安娣卻笑眯眯的,分別鋪好沙發和自己的簡陋的海綿床。
齊孝川倒是抱著手臂說:「我睡地上也可以。」
「那可不行,會著涼的啊。」駱安娣皺著眉。
他什麼也沒有說。
不只是地板上,天橋下,高鐵站,地下通道里,他並沒有什麼不能生存的地方。她明明知道,但在她這裡,他永遠是值得她關心和愛護的那一個。即便這僅僅只是她的習慣。
齊孝川在公司加班後已經洗漱過,本來就足夠筋疲力竭,此刻草率地上床,轉眼就要陷入夢鄉。卻聽到腳步窸窣,駱安娣拽著海綿床,不顧劇烈的動靜搬運到客廳另一側。她躺下,打著卷的長髮落滿枕頭。
「小孝。」她問他。
「怎麼了?」儘管馬上就要睡著,他還是勉強自己回復。
她說:「跟我說說這些年你的事吧。」
他按捺住了反問的念頭。齊孝川的這些年索然無味,實在無從提起,非要說的話就是一個勁圍繞賺錢進行。散漫地提了幾條,駱安娣也時不時作出反應,例如他提起大學時,她會感嘆「沒再做會長啊」。他沒來由地問「你希望我當會長」,她就不好意思地回答「因為感覺很酷」。他提到女裝,她又支吾「好像聽說過」,他卻不解風情地掃興說「別想了,當時還不流行做品牌,不知道也正常」。
他累極了,本身每天也生活得比較規律,工作和處理各種問題又占去了大部分精力,終於還是不知不覺就睡著。
她說:「小孝?」
齊孝川不吭聲。駱安娣從海綿床上坐起身,起立後慢慢走過去。夜色中,他的面孔被疲倦與不容侵犯的戒備浸潤。她伸出手,把蜷縮在他胸口休息的貓咪抱開。
到了清晨,他們一起吃早餐。雖說齊孝川不討厭順路上班,但很不巧,駱安娣今天休假,所以只能在門口分開。
「我之後會搬回你那裡去。」駱安娣吃著齊孝川買回來的小籠包說。
齊孝川提前聯繫秘書去乾洗店去正裝,拿開手機點了點頭:「我預約了周末的編織課。」
她送他到門口,突如其來地提出:「我們的關係,可以先對店裡的人保密嗎?」
有那麼一瞬間,他試圖反省自己究竟哪裡見不得人。但她很快就做了解釋:「因為顧客大部分都認識我,我又剛成為店長,實在不想因為一些別的事引起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