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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16:47 作者: 小央
    聊聊天應該沒什麼吧。

    「玩得很開心……但是呢,他是很難猜透到底在想什麼的那種人。」駱安娣攪拌著咖啡,將奶精破壞在棕黑色的水潭裡,目光懸浮在杯沿,不疾不徐地說,「不過還是挺開心的。」

    朱佩潔單手撐著側臉,面不改色,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其實駱小姐你也是這種人吧?」

    她是說出來後才醒悟的,連忙解釋,汗也來不及擦:「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很沉穩,總是不露聲色地關心到每個人的每個細節……駱小姐說猜不透,應該就是真的很難搞吧?畢竟你在我心裡已經是會讀心術的級別了。」

    「什麼?」駱安娣笑著,「我沒有超能力啦。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偷偷說一句,其實顧客私下的聊天群里也都這麼說……是好的意思,是誇獎啊。」朱佩潔害羞起來,「真的很難想像,你也會有猜不透的人。」

    駱安娣低下頭,小口地啜飲咖啡。

    朱佩潔雙手捧著拿鐵杯,在這一刻同樣坦白:「不過,世界上就是會有這種人的吧。很多年前,我也在工作的地方遇到過。長得漂亮,眉頭總是皺著,對錢之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的那種人——

    「嚴格來說,他還是我上司。」

    沉悶而絕望的夏夜中,她被揪住頭髮,冠以莫須有的罪名推搡出去,跌坐在混凝土的地面上。馬上,行李和其他東西都接踵而至,被扔到頭上。又痛,又熱,又委屈,又難過。同為客服的女孩子們同仇敵愾地謾罵著,朱佩潔無處可去,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回老家?怎麼可能呢?家人還指望她寄錢回去,再說了,第一班巴士估計也得等天亮。她不想露宿街頭,卻也想不到辦法。為什麼會這麼痛苦?沒有別的原因,生活中壓死駱駝的稻草太多了。

    齊孝川絕不是白馬王子那類角色,他適合更有威脅性、也更卑劣的形象,比如鐘樓怪人卡西莫多。

    他對顛倒黑白的行徑深惡痛絕,認定不和睦是事業虧空的開端,因此絕不可能容許他們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胡作非為。

    回憶起過去,朱佩潔還感覺一切都像做夢:「他長得很好看,但我對他印象最深的卻是下頜角。有次我被客戶罵,還威脅要給差評,為了業績,只好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掉眼淚。他突然就出現了,從身後靠過來,把耳機摘過去貼住說『以後不方便為您提供服務』。我看著他,頭一回見到天生下頜角這麼精緻的人。

    「因為他名字後兩個字的諧音是一種病的名字,所以我們都叫他『齊哥』。前段時間,我做錯了事,也因此和他見了面……我和他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再不能在他面前抬起頭來了。」

    駱安娣望著她。

    朱佩潔的神情像是觀測到星座的少女:「但我還是喜歡他。」

    真好。

    實際上,駱安娣也是這麼說的:「真好啊。」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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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齊孝川收到駱安娣的簡訊, 說是之前租的房屋有點漏水,房東通知她回去一趟。明明最近完全沒下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漏水, 假如是水管,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正放任擔心加倍, 卻在書房聽到外面密碼鎖的聲響,

    他迎著動靜出去, 就看到女人正俯下身去抱貓。梳著零散辮子的長髮傾瀉而下,她慌張地抬起頭, 迷惘地看向他。

    「駱安娣?」齊孝川忍不住質問,「你在幹什麼?」

    「啊, 我過來接下貓而已。」駱安娣笑起來,不留神根本覺察不了其中的困擾。平時他都在加班,按理說應該是不在家的, 真是失策。

    她抱起貓站在門口。兩個人也沒有別的話好說,駱安娣微微笑著揮手, 輕聲說「那我先走了」。齊孝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追出去。她還在院子裡,他主動撐住門:「我送你吧。」

    「不用了。」駱安娣回答, 「我叫了計程車的, 師傅就在外面等。」

    她這麼說了, 他也不好堅持, 只能默不作聲目送她出去。

    駱安娣一路往外走, 一次也沒有回頭。下坡路略微顛簸,懷裡的貓暖烘烘的,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已經消失在觀望者的視野中, 她回過頭去確認了一下,然後才站定。

    等的士多耗費了將近二十分鐘,上車時還被司機詢問大半夜是不是出去玩。深更半夜,獨自一人,駱安娣掏出手機,將撥號界面停留在報警前一秒。

    其實她內心並不緊張。

    已經習慣了。

    參加高考時也是孤身在異地,因為是插班生,所以單獨被分到了偏僻的考區。一個人整理了兩三天要使用的生活用品,坐著乘客寥寥無幾的巴士離開。考場到宿舍有很長一段路,要經過一小片天然未經打理的濕地。考務特意事先提醒過,几几年有誰失足滑落水域,又有誰在這裡遇到了劫匪,最後再來一句軟弱無力的「不過現在治安好些了吧,大概」。內容也好,倒裝的句式也好,完全無法令人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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