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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13:55 作者: 北傾
    蛇jīnggān笑了兩聲,也從旁說道:「不如我帶搖姑娘去找找野豬?這小子上次在山腳下被山民放置的捕shòu夾傷了腿,說是要好好教訓那些不知好歹的凡人一番,所以這幾天一直在那守著呢,一問便知。」

    搖歡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她搖了搖尾巴……

    然後驚呆了……

    她的尾巴呢!

    第十七章

    尾巴不見了!

    搖歡大驚失色。

    她扯著裙子回頭張望了眼,臉都嚇白了。

    有生之年,她把尾巴弄丟了……

    蛇jīng站在搖歡身邊看她突然大汗淋漓地四處找東西,一頭霧水地問道:「搖姑娘是丟了什麼東西?」

    搖歡頭也沒回:「我尾巴丟了,你快幫我找找。」

    蛇jīng一怔,滿山竊竊私語的花糙妖jīng們也是一靜,徹底呆了。

    搖歡說完也不見蛇jīng熱心幫忙,剛抬頭,就見蛇jīng臉黑黑的,語氣也有些生硬:「搖姑娘可別逗蛇娘了。」

    搖歡一臉「我逗你gān啥」的表qíng,正要沿路找回去,但一想起霧鏡這會還下落不明,邁出去的腳步生生一頓。

    夜幕漸漸降臨,夕陽最後一抹光也沉進了地平線里。將暗微暗的天色里,一輪彎月正懸在半空,周圍星輝淺淡,已是要入夜的時辰。

    搖歡周圍的樹林也被籠罩在即將到來的黑夜裡,指間唯有一席微光,勉qiáng維持視物。

    她輕嘆一聲,轉過身,清了清嗓子:「蛇娘還是先帶我去找野豬jīng吧。」比起她的尾巴來,霧鏡顯然更重要些。

    蛇jīng這會都後悔今天怎麼沒跟著隔壁的兔妖去趕人間的集市,迎來這麼一尊大佛,想送都送不走。

    她心裡沉甸甸的,臉上的表qíng卻維持得恰到好處:「搖姑娘跟我來。」

    野豬jīng心胸狹窄,疵瑕必報,前幾日封毅僱傭附近的山民進山替他領路,臨路放了不少捕shòu夾。正逢野豬jīng從丰南鎮回來,一不留神沿路都踩中了,這才有了守株待兔這一出。

    搖歡聽著蛇jīng的講解,心裡暗想,這要是她,踩中一個都夠她把這座山給掀了。

    下山的路有些不太好走,但好在有蛇jīng在前面引路,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正在刨坑的野豬jīng。

    野豬jīng有五百年的道行,平日裡最愛調戲山里漂亮的女妖jīng,這會見到蛇jīng帶著個他不曾見過的漂亮姑娘,一雙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下山有一段時間了,恰好錯過搖歡化形。回到無名山里,也只知搖歡化形了,卻不知到底化成了什麼樣。

    他趕緊拍了拍身上的土,正了正衣襟,站得筆直:「蛇娘娘,你怎麼這會下山了?」

    話落,野豬jīng裝作剛看見她身後搖歡的樣子,面露微訝:「蛇娘娘,你身後這位姑娘是誰啊?」

    蛇jīng壞心眼的一笑,往旁邊一讓,回頭看著搖歡介紹道:「這是搖姑娘啊,你不認識?」

    搖、搖姑娘?

    這山里被叫搖姑娘的,可不就是那位龍祖宗嗎……

    野豬jīng一聽這名字,哪怕眼前的姑娘長得跟天仙似的也不敢再看一眼,苦哈哈地望了望蛇jīng,聲音委屈得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似的:「搖、搖姑娘,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搖歡心qíng不好,抿著嘴沒說話。

    蛇jīng見狀,立刻接話道:「搖姑娘是想問問你,今日有沒有見到霧鏡姑娘下山去。」

    「霧鏡姑娘?」野豬jīng皺起眉頭:「可是跟在搖姑娘身邊的那位姑娘?」他連說帶比劃地跟搖歡確認了霧鏡的長相後,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一串項鍊遞給她。

    夜色已深,整片樹林黑漆漆的,頭頂茂密的樹葉把月光也擋在外面,搖歡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等一接到手裡,摸到那條細細的項鍊時,臉色就是一沉:「她留了什麼話給我?」

    野豬jīng還在努力回想著,冷不丁被不耐煩的搖歡一把拎著領口按在身後的樹gān上,臉都嚇青了:「搖、搖姑娘……」

    蛇jīng也嚇了一跳,看野豬jīng嚇得面色青白連話都說不出來,連忙勸道:「搖姑娘先放他下來吧,讓他好好想想,野豬jīng肯定不敢欺瞞你。他膽子小,可千萬別嚇暈了壞了姑娘的事。」

    搖歡聽勸,聽蛇jīng說的有那麼點道理,再不耐煩也鬆開了手。

    她用指尖摩挲著仿佛還帶著霧鏡體溫的石頭項鍊,突然覺得喉間發苦。

    這是霧鏡化形後一直帶在身上的項鍊,這根鏈子很普通,普通到掉在山林里絕對沒有一個鬼魅jīng靈會去撿它。

    可就是這麼一條凡物,卻是霧鏡的內丹。

    她下山之前讓野豬jīng把她jiāo給她,多半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野豬jīng喘勻了氣,生怕再不說點什麼就要挨揍,誠惶誠恐道:「霧鏡姑娘是跟一個道士一起下的山,把項鍊jiāo給我時只說要去外面尋個人,和我說話時那道士抱著劍就等在三步外,霧鏡姑娘也沒告訴我這項鍊要jiāo給誰,只說誰來找就讓我jiāo給誰。」

    搖歡臉色凝重。

    霧鏡是知道她笨的,她什麼話也沒留,只一句要去外面尋人她根本無法判斷她是否有麻煩。如果是自願離開的,為何不見到她了先告訴她一聲?

    可若不是自願離開的,怎麼還有時間留下這條項鍊讓野豬jīng告訴她呢?

    她想不通,只覺得心裡難受得像是上次被小百合騙著吃了一大口皂角葉,心底還隱隱有一種被背棄的失落感。

    就好像霧鏡在她心尖上挖了一個坑,原本捂得是熱水,可這會全部變涼,凝成了冰。

    ----

    土地公壽元將近,這座無名山上的封印也以可見的形勢在漸漸衰弱。

    尋川陪搖歡在後山修煉時,擺完陣法就察覺到這封印在微弱的波動。是有人察覺了這裡的封印,在試探。

    試探封印的不是別人,是霧鏡。

    只是他對除了搖歡以外的人漠不關心,留心了片刻,沒察覺什麼異樣便不再搭理。

    封印波動讓土地公受到的反噬不小,壽元大減,看著竟沒有幾日了。

    土地公對自己還有多少壽元倒並不在乎,他早就做好了回歸這片山林的準備,早晚早已不在他擔憂的範圍之內。

    可破封印之事卻是需要和帝君協商好的,封印上古龍神尋川的封印豈能以一般概論?

    土地公的愛好不多,嗜酒倒是一項。只是他平時極為克制,每日只飲一杯。

    眼看著時日無多,他釀造了幾百年的好酒無人共賞,土地公委實有些蛋疼,大方地送了帝君幾壇,又留了帝君一同飲酒。

    「這酒不止聞著香,入口gān醇,酒味醇厚,那酒勁就連天界最能喝酒的天王都得醉一醉。」土地公得意地翹起鬍子,這會也不在乎什麼尊卑之序,變著法得給帝君灌酒。

    土地公於尋川而言,是老友,這種時候自然也不會推卻。

    他斂下眸,嗅著那濃郁的酒香,輕晃了晃酒杯,想著明日哄搖歡過來偷幾壇,再放個百年,也好當婚酒。

    這種不著調的想法,他自己想著也忍不住笑。

    土地公渾然不覺身旁的帝君在打他酒的主意,酒喝多了話便也多了:「帝君是上古神,年月那麼久,您獨身一人不寂寞嘛?」

    尋川望月輕嘆了一聲,那清冷的月色卻將他的眼眸暈染得格外溫柔:「沒遇見她以前我每日làng費時間,甚至視死如歸。可現在,我只希望能活得更久一些,陪著她與世長存。」

    土地公輕聲笑起來,直說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正待他端了酒杯要和帝君再碰一杯,就見對坐的人眼神突然變了變。

    土地公有些不明所以,今晚月好,風徐,人和,難道還有讓帝君煩心的?

    不等他開口問,帝君已經站起身來,那張俊朗的臉無端得沉了幾分,他自己似乎也有些發怔,抬頭看著空中紛揚落下的冰晶,低聲道:「她哭了。」

    那聲音竟似孩童般無措,聽的人心裡無端發軟。

    ----

    搖歡揣著項鍊往回走,尾巴也沒心思找了,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往山dòng走。

    走到樹木稀落的地方,月光不知何時已被厚沉的雲層遮擋。山風yù起,呼嘯而至。那冷風迎面chuī來,除了涼意還有濕潤的冰晶。

    搖歡有些發愣,抬手摸了摸臉,有一小簇像雪花一般的冰晶化在她溫熱的指尖,那涼意讓她覺得渾身都是一冷。

    龍族自古以來呼風喚雨,天上的龍打個架都能引得凡界水患無窮。

    這座山裡的妖jīng最怕的其實不是搖歡欺負她們,她們更怕的是搖歡大哭大鬧。她一哭,雨要連著下三天,她一鬧,山洪bào發。

    可這會她那麼難過,卻沒有人來勸她了。

    搖歡正失落著,身邊驀然多出了一道影子。她轉頭看去,竟是去找土地公回來的帝君。

    那些無所適從的qíng緒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發泄口,搖歡慌忙握住帝君微微帶著幾分涼意的手:「帝君,霧鏡被那個蠢道士抓走了。」

    怕帝君不信,搖歡把手裡牢牢捏著的項鍊遞到他眼前:「你看,霧鏡只給我留下一條她的項鍊。」

    她仰起頭,尋川便一眼看見了她紅著的眼眶。

    搖歡很少哭,以前是每次難過時總能找到發泄的辦法,後來就是沒有誰能讓她難過。就算是被他惹哭的,也總是作勢。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軟肋,卻明白她只要做出泫然yù泣的表qíng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對她心軟。

    但這次,好像是真的要哭了。

    他抬手拂開落在她頭上的冰晶,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正專注地凝視著她,眼底的深邃如星河,只是這麼看著她,就奇異地撫平了她滿心的焦躁。

    尋川反手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緊貼著她的,替她驅散了不少寒意。

    他俯下身和她平視,曲指颳了刮她的鼻尖:「我不會走。」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全部的脆弱和防備。

    所以他才說:「我不會走。」

    第十八章

    搖歡少女龍的少女心被帝君徹底滿足,她眼淚汪汪地抱住帝君的手臂,正想蹭兩下撒個嬌,鼻尖一聳便聞到了一股酒香。

    她顧不得難過傷感,忙不迭地抬起頭來,雖然看著依舊可憐巴巴的,但早已沒有那副肝腸寸斷的模樣,就那麼亮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帝君你上哪偷的酒喝?」

    天空中紛紛揚揚的冰晶就像來時悄無聲息般地沒了蹤影,帝君看了眼雲層周圍剛探出的那層淺薄的月光,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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