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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9:20:51 作者: 燈籠紅染
而這些花草的種類,跟她去過的有一處地方很像, 很像……
葉慎獨關上門走過來,看她一眼,惋惜道:「你走後沒多久,滿院的月季便接連爛根枯萎,我想盡辦法補救,卻是枉然, 最後, 全死了。」
這樣哦,時光有些木然,避重就輕道:「爛根的話, 可能是水澆多了。」
他說:「怪我。」
她回道:「花開花謝是常事, 強求不來, 也別強求。」
他複雜地看她一眼,沒接話, 領著她從那珠未在花期的寒梅下走過, 踏上漢白玉,上迴廊,進客廳。
關上客廳門, 葉慎獨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回身來接她的, 言道:「先過去坐坐,馬上就開飯。」
視線定在他越發慘白的臉上,時光說:「太晚了,我其實不太想吃。」
他也沒強求,表示自己也沒什麼胃口,便對廚房裡忙碌的宋嬸說不用做了,早點休息。
宋嬸走出來,看看他二人,一番躊躇,終是道:「姑娘的睡衣我已經洗過了,在你衣櫃裡。」
他微微頷首,對時光說:「走吧。」
她沒說什麼,跟他上了樓。
他的房間沒太大變化,家具還是那些,沙發墊和地毯換了。
時光去到在客廳就沒再動。
葉慎獨當然也知道她不會睡這間房,便直逕往裡走,打開衣櫃,看見她的睡衣疊放在自己的上面,好久,才將其拿起來。
空站這會兒,時光看見博古架上的茅台,微愕,在心底無聲地笑了。
什麼叫被死去的記憶攻擊,這就是。
聽見腳步聲,她不動聲色收回視線,但還是被男人借鷹一般的眼神捕捉到了。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葉慎獨攸地說:「還是以前那瓶。」
「……」誰問你。
他把睡衣遞過來。
她看了眼,是以前經常穿的睡衣,純棉的,潔白如雪。
默不作聲從他手裡接過,時光沒有多此一舉地問客房在哪裡,只道:「早點休息。」
「時光。」見人轉身要走,葉慎獨又喊住她。
時光回眸,示意他說。
幾次欲言又止,他終歸只問了句:「我的藥,是不是在你那裡?」
她這才想起是在自己的包里,於是將睡衣放在沙發上,打開隨身包,把藥拿出來放在桌上。
「怎麼吃?」男人在她旁邊坐下。
於是,她又低頭快速且正確地把每種藥按頓分好,然後抬眸:「請問,還有什麼指示?」
葉慎獨脖頸微仰,靠著沙發頭,側目靜靜地望著她,靜默須臾,說:「我們……能聊聊嗎?」
她側身對著他,真心勸道:「你看上去很疲憊,先休息吧。」
他說:「睡不著。」
「所以,我現在需要給你講一段睡前故事嗎?」時光冷聲道:「葉總,您替我擋這刀,我很愧疚,也很感激,但一碼歸一碼,如果你要以此來……」
「你聽我講吧,好嗎?」他柔聲打斷,語氣里夾雜著絲絲無奈和央求。
她忽然無言。
他保持著頭靠沙發的姿勢,緩緩道:「 我知道今晚你心裡憋著氣,因為是我讓杜叔和宋嬸出面,讓你不得不來這裡住的。但是時光,如若我不這樣安排,你這一走,我連跟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以前你常說,我是個商人,精於謀算,城府極深。是的,我是個商人,所以要讓我一點都不盤算,那是假的。」
時光抬眸,聽他繼續說:「我幼時在爹不疼娘不愛的環境裡長大,後來又在詭譎多變的商場裡摸爬滾打,工作也好,男女關係已罷,我總能很好地把握,很好地運籌帷幄,所以從未輸過。」
「你走後的那個深秋,我感覺自己很煩躁,前所未有的煩躁,但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直到,你種的月季枯萎,我瘋狂挽救,但最終還是沒有用,只得眼睜睜看著它們死去;直到,過年的時候,我看見你穿著你們民族的服飾,跟人手牽手載歌載舞;直到,收到你送我的遲來的西服。」
「我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噬骨之痛。」
看著他泛白的唇,通紅的眼,時光有種如芒在背之感。
停頓須臾,他繼續說:「時光,我們之間,要有一個結果。」
時光張口,聲音已啞:「憑什麼你說要結果,我就要給你?」
他垂下眸,應聲道:「這個問題,在醫院這些天,我想了很多陳詞濫調,想長篇鋪設地告訴你我的決心,可是現在,我又詞窮了。」
「因為,說什麼都配不上你當初對我的那份『雖不該,但情難自控』的心意。」
死去的記憶又在攻擊著時光,她轉過頭,窗外是一輪清冷的月。
良久,她說:「往事隨風,不必再提。別說了。」
他請求:「讓我說完好嗎?」
她根本不敢看那雙熾熱幽深而淒涼的眼,起身欲走。
「如你所說,敕勒川陰山腳下的草原很美。」
他一句輕輕淺淺的話,她登時頓在原地。
「我是四月份去的,綠草和野花一望無際,牛羊成群。我在那裡待了五天,根本不想走。」
「五月,我去了無人區和撒哈拉沙漠,不過我比你幸運,過無人區車子沒有拋錨,在撒哈拉沙漠倒是遇見沙塵暴了,但躲得及時,沒有被黃沙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