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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頁

2023-08-29 09:18:36 作者: 木羽願
    霍聿深從身側的床頭櫃裡拿出那瓶安眠藥,遞給醫生。

    醫生擰開藥瓶蓋子,倒出一粒裡面的藥片,只是眉頭皺得更深,卻也沒有立刻說什麼定論。

    「霍董上一次體檢是什麼時候?」

    霍聿深的目光暗了暗,唇線抿緊了幾分。

    「兩年前。」

    聽見這個回答,醫生的面容更嚴肅了幾分:「我的建議是,您最好儘快再抽時間,做一個全面的腦部CT檢查,這樣方便進一步確定是不是我的判斷有誤 。」

    「現在有什麼問題,告訴我。」

    -

    饒念趕回到港城時,太陽正巧快要落山。

    明窈發來的地址是位於半山腰上的某座私人療養院。

    她打車到了門口,發現這裡是一套巨大的平層,站在門口便能望見院子裡面的情景。

    大概因為到了冬日,院子裡的花草都枯萎了,此刻荒蕪一片,天邊也只剩下一般殘陽懸掛。

    院子裡,男人坐在輪椅上,他也在看日落,橘黃色的光暈在他的輪廓周圍鍍上一層柔光,沒有往日的西裝革履和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只是簡單的白色線衫,背影寬闊,膝上蓋著一條深灰色的毯子,溫潤卻淡漠。

    明明本該是看起來落魄的姿態,卻不損半分清貴。

    他正在低頭看書,額頭上還裹著紗布,黑色的額發柔順地垂落在額前,隱約遮擋住深邃的眉眼。

    一旁的木桌上擺著一個花瓶,裡面還插著一朵玫瑰。

    整個畫面像一副沒有著色的油畫,腐朽的一切里,那朵玫瑰是唯一剩下的生機。

    他就是像是那座經歷過雪崩後,找不到玫瑰盛開的卡戎山。

    沉默而孤寂,只見滿目瘡痍。

    饒念的心口泛起一陣陣疼痛,轉身躲在了門口,試圖壓抑住那陣不該有的鈍痛。

    過了片刻,把書看完了最後一頁,霍聿深合上書,抬眸看向院子外。

    護士見他仿佛在等什麼人,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卻只看見山際只剩下一半的殘陽。

    細心提醒道:「霍先生,晚上風大,您該回去了。」

    下一刻,卻沒想到被他淡聲拒絕。

    霍聿深望著大門口的方向,低聲道:「再等等。」

    與此同時,饒念躲在門後,指尖攥緊了袋子,陷入猶豫中。

    然而片刻過後,她的身體卻還是先大腦一步反應,推開了門。

    饒念平復好心緒,終於一鼓作氣走到他面前站定,目光卻始終沒有直視他的眼睛。

    「這是明窈讓我順路帶給你的藥。」

    她把那袋藥放在茶几上,轉身背對著他,側臉冷漠。

    「我要走了,外面還有人在等我。

    男人漆黑的眸深深望著她的背影,終於出聲:「是那個紀琛,還是謝霄?」

    饒念抿緊唇,語氣依然冷漠:「和霍董事長沒關係。」

    她剛想要抬腳離開,下一刻,手腕卻忽然被人從背後扯住。

    饒念回過眸,看到那雙原本如冷玉般的,養尊處優的手上,此刻都是細碎的劃痕,大概是被雪山上掩埋的那些樹枝劃傷的,破壞了原有的美感。

    她不自覺咬緊了唇,強迫自己不要因為這一點就心軟。

    就在這時,他忽而又低聲開口叫她,嗓音低沉繾綣,似有藏著不舍和思念,千迴百轉。

    「念念。」

    她背對著男人,強忍著鼻尖的酸澀,聲線聽起來依舊冷淡。

    「霍聿深,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字字如利刃般尖銳,卻始終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你讓明窈騙我過來,是因為我身上還有其他利用價值嗎?那份協議書,我已經簽字了。蒲川不是已經給你看了嗎?」

    她忍耐著聲音里的哭腔,最後丟下一句:「欠你的我都會還給你,我們兩清了。」

    呼嘯的風聲刮過,像刀子一般割在臉上,讓饒念的眼眶酸脹得厲害。

    她得走,她現在就要離開。

    說完這句,饒念便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到大門口,想要推開門離開,卻發現無論怎麼用力也推不開,這才意識到是被鎖住了。

    這時,她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下一刻,那陣熟悉的烏木沉香充盈了所有感官。

    他一隻手從背後攬住她的肩,用著近乎禁錮的力道,將她擁進懷中,怎樣都不鬆開。

    時隔了半個月有餘,熟悉的味道依然令饒念覺得心悸,是其他人都無法帶給她的感覺。

    冬日的風吹拂而過,捲起院子裡枯萎的落葉,極致的安靜下,視野突然模糊得厲害,只剩下耳際里,彼此心跳失控後形成的共振頻率。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他低聲開口:「對不起,饒念。」

    男人的語氣如此鄭重,字字輕敲在耳膜上,掀起酥麻的震動,撩人心弦。

    她抿緊唇,眼眶忽而濕潤得更厲害,心臟像是被不知從哪裡蔓延開來的藤蔓絲絲纏繞住

    靜默幾秒後,霍聿深的視線緊緊噙住她,眼底的情緒深邃如海。

    他低啞著聲線,開口道:「恨我吧。」

    只要別離開。

    其實這一次,他也同樣在賭。

    賭她還會不會最後為他心軟一次。

    不管是紀琛,還是謝霄,他都做不到看著那些人站在她身邊。

    如果今天她沒有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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