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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4:04:04 作者: 粥糯安
思及此,她眯起眼睛,沉重的朝小草問道:「你可有證據?否則......」
小草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抹掉眼眶裡的淚水,「有。」
話落,紅艷艷的鮮血順著他的唇縫滴落,很快在膝前匯聚成一灘血泉。
在眾人激動的期盼姦夫落網時,那個叫小草的少年,抱著懷裡的布娃娃倒入朝他奔來的懷抱。
他無證據,所以願以死證明。
未出聲,勝有聲,眾人目露驚駭,就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縣令,也被此景震住。
這一次不需要驚堂木,大家就能變得安靜。
梁縣令憐憫的嘆了口氣,直接把引起這一切悲劇的兩人同時送上行刑台。
池淺攔腰抱起小草的屍體,緩緩走出衙門。
眾人紛紛讓出道路。
池淺花錢臨時租了一間小院,把小草的遺體暫時安頓在那裡。
她從廚房隨意拿了一個菜籃子前往菜場。
街道行人很少,顯得很空曠,她嘲諷的掀了掀唇角。
這些人都去了刑場,等待她的阿爹人頭落地。
刑場上,劉瀾和郝珮兩人並排跪在木台上。
郝珮厭惡的瞪著身旁的弟弟,怨恨道:「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劉瀾從過往的回憶中回神,定睛望著他,「小草和你年輕的時候,長的一模一樣。」
接著他垂下眼皮,不再說話。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晴朗的天空卻忽然下起了小雨。
劊子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朝犯人呵斥道:「你們兩人犯下的罪,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又朝不停咒罵的郝珮威脅道:「你再瞎比比,老娘把你嘴撕了!」
郝珮怨恨的低下頭。
雨點漸漸變大,大家隔著衣裳都能感覺到雨點拍打皮肉的疼。
又堅持了一會,百姓再也沒了看戲的興致,紛紛抬手遮頭跑開。
雨幕中,一襲白色身影頂著一把木傘,拎著黑色食盒,一步,一步,沉穩的走向刑台。
劉爹任由淚水混著雨水灑落,在疼,他也捨不得眨眼。
人生路,他覺得太過漫長,直到遇到她後,又覺得太短。
「我現在一定很狼狽」,他啞著嗓子,小心試探道:「甜豆包,怪我嗎?」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如常。
池淺肯定道:「從未,她對你的記憶,只有無限的美好,還有深深的眷念。」
池淺席地跪坐,輕輕擦掉他臉上的雨水,接著打開食盒,一小口,一小口的餵他。
劉瀾咽下碗裡的最後一口飯,定定的看著池淺,陡然,他的唇角揚起舒朗的笑意,「淺兒,謝謝你。」
池淺柔下神色,擦掉他嘴角的一粒米,輕輕的搖了搖頭。
大刀落下兩次,王瑩慢慢的從暗處走出。
池淺平靜的撿起劉爹滾落的腦袋。
見她不懼流言蜚語的餵飯,又小心翼翼的收屍,王瑩忍不住出聲,「你不恨他造成現在的一切嗎?」
如果不是他的嫉妒,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如果你不堅持查明這一切,你爹不會死,我爹也不會死,最起碼,不會一個個名聲臭不可聞的死!」
所有人都可以明媚幸福的活著。
池淺聽後並未抬頭,她仔細檢查好屍體,確認地上沒有殘留的余骸,才直起身。
她給屍體蓋好白布,才平淡的開口,「這些都不是為罪行開脫的理由。」
池淺架著馬車把兩人的屍體帶回平雨鎮,買了一塊風水寶地安葬好。
小院內的王知清正獨自坐在院裡發呆,聽見推門聲,他僵硬的轉動頭。
一連串的打擊,讓本來長些肉的王知清,瞬間消瘦下去,就連向來桀驁不遜的眼神,也暗淡無光。
他沒有聲嘶力竭,沒有高聲質問,也沒有拔刀相向的針鋒對決。
他很久沒開口說話,聲線粗糲,仿佛被砂紙磨過。
「你終於回家了。」
池淺站在門口,一隻手背在身後陷入沉思。
她和王知清之間隔的問題太多,池家和王家現在的關係用血海深仇來形容都不過分。
偏偏,兩人又共同孕育了一對孩子,合離,對不起孩子;不合離,對不起她自己。
經歷這麼多世,有沒有男人,她都能泰然的活下去。
她朝對方詢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聞言,王知清的雙眼徹底陷入一片死寂,他的唇角扯出一抹悲哀至極的笑。
他了解她的性格,她沒有出聲挽留,便是她對他的去留,一點都不在意。
他下意識朝腰間摸去,曾經給他帶來安全感的大刀,早被他丟在了偏僻的倉庫里。
爹死了,他和大姐也被逐出王家,天下之大,他卻連個正經的容身之所都沒有。
越是分析的透徹,他越是痛苦。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緊,薄薄的指甲陷進掌心,以往的意氣風發和現在的鬱郁困頓,瘋狂的攪動他的心臟。
這個女人給他的選擇機會。
只有一次。
一旦錯了,他會活不下去。
池淺定定的看著他,他背脊挺的很直,身體因為繃得太緊微微顫抖。
等了很久。
只聽他說,「一會要吃飯了,我去買菜,給你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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