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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敏，你真的決定了嗎？」

    「嗯。」敏敏目光堅定，「母后，一年，我陪著蘇雲陽去一年。他陪伴我幾年，現在是他最難的時候，我無論如何都要陪他走過去。」

    她立志懸壺濟世，然而現在，她只想先度一人。

    蘇雲陽需要她。

    想明白這一點，敏敏做出這個決定，其實沒有糾結很久。

    「你陪他去，母后不反對，但是母后想知道，」明九娘道，「你打算以什麼身份陪他？」

    「朋友。」

    明九娘搖搖頭：「敏敏，你在自欺欺人。你把蘇雲陽當朋友，他卻從來沒想和你做朋友。」

    蘇雲陽，是心悅她，想娶她。

    「母后，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眼下，我只是他的朋友。不管以什麼身份陪伴，我都是不想他孤苦一人。」敏敏道。

    想不明白的感情糾葛，那就擱置一旁，沒必要非得為難自己。

    她眼下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幫蘇雲陽從這段痛苦之中走出來。

    「那你就不怕，他以後更難走出來對你的執著？如果這樣，眼下的陪伴，算不算飲鴆止渴？」

    明九娘的問題越發犀利。

    「母后，喜歡我，不算飲鴆止渴。哪怕他日後一直喜歡，我想這不會讓他多痛苦。」

    幾年的時光，兩人很有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

    或許因為他們的性格都很恬淡，所以沒有什麼求而不得的歇斯底里，日子如流水般平靜度過。

    但是現在，蘇雲陽明顯深陷痛苦難以自拔。

    「我想讓他先走出來，這個比什麼都重要。」敏敏道，「他陪伴我良多，這是我該還他的。我也知道母后期待什麼，我知道您喜歡他，希望我同他在一起。」

    明九娘被她說得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但是現在我不想，他大概也沒心思想。」敏敏道，「我只想陪著他，僅此而已。」

    不忍他孤獨上路，不忍他一人獨坐船艙聽淒風苦雨。

    她只想在他最難受的時候，能默默送上一杯溫熱的茶。

    「母后，求您成全，他馬上就要走了。我只陪他到守孝結束，不管他到時候是否回京，我是會回來的。」敏敏道，「您答應的話，我想見見父皇，再去看看姑姑和姑丈，然後就走了。」

    她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既然做了決定，就要儘快去做。

    於是，滿朝文武，就看著皇上身邊的太監上前對皇上說了什麼，後者立刻露出震怒之色，然後對下面打盹的晉王道：「晉王，你隨朕來。太子，接下來你主持！」

    然後皇上就帶著晉王離開了。

    滿朝文武譁然，然而過了很久他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雲陽以為敏敏會來送她，可是門前搬東西的聲音那麼大，敏敏的房子卻始終大門緊閉。

    第2003章 陪你南下

    蘇雲陽很想去敲門，很想在臨走之前再看敏敏一眼，這是他對她最後的貪戀。

    他甚至後悔，昨晚沒有偷偷再去見她。

    他害怕她察覺，也害怕她全然沒有留戀地酣睡，他害怕太多……

    或許現在，她已經去了醫館吧。

    她對患者那麼認真負責，有一年甚至耽誤了過年回宮團聚。

    她把患者排在最愛的家人前面，那把患者排在他前面，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了。

    「蘇公子，都已經準備好了。」臨時僱傭護送他回鄉的隨從上前行禮道。

    「那就出發吧。」蘇雲陽最後瞥了熟悉的大門一眼，狠狠心翻身上馬，雙腿夾緊馬腹，一馬當先地離開。

    出了城門，來到十里長亭，舊日同僚很多已經在這裡等著送他。

    蘇雲陽得體地和眾人告別。

    正說話間，一輛馬車忽然風馳電掣而來，掀起了滾滾煙塵，引得眾人都看過去。

    馬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下，眾人便猜測，這也是蘇雲陽舊日相識，來送他的。

    蘇雲陽自己也這般覺得。

    然而馬車停下之後，車夫沒有下車，馬車裡的人也沒有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眾人都困惑了。

    蘇雲陽也覺得奇怪，然而很快又覺得，或許那是等著送別人離開或者接人，畢竟十里長亭，每日來往的人太多了。

    他一一和眾人告別，然而上馬緩緩離開。

    他沒有回頭，可是他腦海中還是浮現出「京城」那兩個大字。

    經此一別，山高水遠，敏敏保重。

    「蘇公子，」隨從驅馬上前，小聲回稟道，「剛才在十里亭的那輛奇怪的馬車，現在又跟上來了？」

    蘇雲陽回頭，果然看到那輛不起眼的黑漆平頭馬車跟在後面。

    「去問問怎麼回事！」蘇雲陽眯起了眼睛。

    他在大理寺這幾年，從來都是秉公執法，不畏強權。

    現在辭官回鄉，是不是有人想要報復他？

    「是。」隨從低頭道。

    然而他很快去而復返，道：「蘇公子，那車夫很狂妄，竟然說，說……」

    他不敢說出口。

    「直說便是。」蘇雲陽神情淡淡的。

    他過去沒有怕過那些人，現在也招就不怕。

    「他說，說要您親自去拜見他主子。」隨從的頭幾乎都要低到胸前。

    蘇雲陽直接打馬過去，看著那面生的車夫，對著馬車之中沉聲道：「不知閣下為什麼要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