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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55:02 作者: 仙氣十足
    只要小醫生轉過身, 他就伸手拉住他。

    他知道路當歸臉皮很薄。

    只要足夠死皮賴臉,最後贏的人一定是自己。

    刑珹沒有想到, 路當歸併沒有當著他的面轉身離開。

    他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 定定的, 半天沒有動作, 臉部輪廓在黑暗中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路醫生……」

    喉間溢出一聲輕緩嘆息, 刑珹朝著滿目黑暗抬起手。他神情怔然口齒不清,說出口的話如同床第間的夢囈, 「這不是夢, 對嗎?」

    站在天台上的那晚,因為一通漂洋過海的電話,我沒有一了百了,縱身而下。

    那個人沒有腳踏七彩祥雲, 也不是什麼蓋世英雄。只是騎著電瓶車, 頭上戴著小黃鴨頭盔, 救下了一個失去自由,被囚禁在牢籠里的人。

    他撐著傘, 將蹲在角落滿身淋濕的我帶回了家。

    我懼怕烈日當空, 他會為我遮擋陽光, 但下一刻,又會拉著我的手放到有光的地方,讓我感受光的溫暖。

    我懼怕人潮洶湧, 他會帶著我遠離人群,但又會打開一扇小窗,陪著我眺望遠處萬家燈火。

    他教會了啞巴說情話,教會了聾子聆聽心跳聲,教會了盲人如何去看待世界的斑斕,教會不懂愛的靈魂什麼是願得一心人。

    如今,他就站在我的身邊,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很怕這一切又是一場夢境。

    夢醒時分,當一切都已風輕雲散,還是只剩下我一人枯萎腐爛。

    「……」

    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面前的人有些拘謹地開了口:「那……那你閉上眼。」

    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他已經緩緩彎下腰,抬起溫熱掌心,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然後,低下頭,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上來。

    「……好了。」

    唇與唇之間稍觸即離,那人卻已然亂了呼吸。從自己的鼻尖抬起頭,他調整著失控的呼吸,用手撐著自己背後的沙發背,想要緩緩直起身來。

    卻被自己抬起手,覆上他的腦後。

    將面前人再次往自己身上拉,他顯然被嚇了一跳,剎那間繃緊上半身,下意識地想要逃。

    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高高仰起了頸,撬開他的唇舌,開始了長驅直入的漫長侵襲。

    這是一個與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親吻。

    那個吻輕若浮毛,這個吻雋永綿長。

    面前的人連氣都喘不勻了,一隻手握緊自己的手腕,力道愈來愈重,試圖讓自己停下來。

    片刻後,懷裡的人掙扎漸止。緩緩鬆開蒙住自己眼睛的手,他用雙手輕輕搭上自己的脖頸,吐息漸漸灼熱,喉嚨深處發出幾個渾濁而又意義不明的音節。

    「刑……」

    懷裡的人渾身顫抖,字不成句。

    身體有了反應,緊貼著彼此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這是兩個孤獨的靈魂碰撞後產生了共鳴,在世間留下了只屬於彼此的迴響。

    太好了。刑珹想。

    原來不是夢啊。

    他這輩子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渴望。

    他想斬斷過往的一切罪惡,與眼前的這個人,有一個完全嶄新的開始。

    窗外月光幾盡覆轍。

    客廳里靜謐無聲,只有微風輕緩地吹拂過泳池水面,漾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明淨水紋透過陽台前的欄杆倒映在地板上,在兩人腳邊無聲的流動著。

    瘋子死了,被愛活了。

    --

    一周後。

    距離最後通過安檢的時間還剩十分鐘,路雯菲等候在安檢口,焦急地往機場的大廳門外張望。

    「別等了,」路當歸看了眼刑睿,示意他推著妹妹去走殘疾人快速通道,「他今天真的有急事,來不及趕過來。」

    「……」

    路雯菲仍舊有些不死心。但眼看安檢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她也只能搖著輪椅緩緩上前,張開雙臂抱了抱自家哥哥,「那哥,三個月後見啊。」

    「三個月後見。」

    像小時候在學校門口送妹妹上學時一樣,路當歸揉了把妹妹的腦袋,「好好聽阿睿的話,別再搗亂了。」

    路雯菲眨了眨眼睛,對哥哥比了個鬼臉。

    再過三個月,提交完畢業論文,她就能本科畢業回國了。

    看著妹妹三步一回頭,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安檢口,路當歸無聲地嘆了口氣,轉頭離開出發大廳,回到了機場外的停車場。

    停車場裡,大高個的手下早在車裡候著自己了。

    回程時夜色已深。

    坐上車,路當歸將頭靠上后座椅,準備簡單地小憩一會。

    腦海里浮現出那人的影子,他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從一個星期前開始,刑珹好像突然間有了一些變化。

    仔細算來,一切都是從他主動給了刑珹那個淺嘗輒止的吻後開始的。

    雖然那一夜,他們並沒有做到最後,但也算得上一時間意亂情迷,都被欲望沖昏了頭腦。

    身上的衣物在不知不覺間全被刑珹褪了個乾淨。他雙眼迷離地吻住自己的額頭、眼角,再沿著鼻尖緩緩往下,一路吻到了鎖骨。

    對著自己喊了一遍又一遍的「寶寶」,那人緩緩俯下身,用冰冷的手臂攬住腰部,抬起了自己的腿。

    要不是留守在公寓外的手下突然按響門鈴,稱臨時有事要找他們主子,他差一點就被姓刑的摁上沙發,從里到晚吃干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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