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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3:55:02 作者: 仙氣十足
    接過睡袍,邢珹坦誠開口:「我沒穿褲子。」

    路當歸:「……」

    邢珹話音還沒落,他便已經下意識地往下瞟,果然看到了一雙露在毛毯外的蒼白腳踝。

    路當歸脊背驟僵,轉身就往陽台的方向逃。

    套上睡袍,系好腰帶,邢珹對著陽台上的那道背影出聲:「路醫生。」

    這人使喚自己使喚習慣了是吧?

    聽到邢珹又在屋內叫自己,路當歸壓根就不想再理他。

    還好,邢珹這次沒再差遣他做這做那。只說自己想去一趟衛生間,讓路當歸把他扶到輪椅上。

    攙扶著邢珹從沙發前起身,路當歸才發現邢珹比自己要高出不少,身材勻稱雙腿修長,怪不得被粉絲圈裡的畫手大觸們稱作「人形比例尺」。

    黑粉們經常發的邢珹虛報身高進組,連拍戲的時候都要穿增高鞋墊,看來是謠傳。

    把輪椅推進衛生間,路當歸順便替邢珹關上了門。

    回到大廳,他睡眼惺忪地半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開始刷手機。

    熬完這一夜,等到天亮,他的看護職責應該就算完成了。路當歸心想。

    只要明天能把邢珹安然無恙地送回醫院,他就去找邱院長申請病例轉診。這顆大山芋太過於燙手,他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醫生,實在是無福消受。

    聽到衛生間內傳來的流水聲,路當歸越來越犯困。神經從一大早繃到現在,下眼皮打架得厲害,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靠著柔軟的沙發,路當歸慢慢閉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他輕動了幾下鼻尖,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路當歸皺起眉心,在沙發上挪了挪,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路當歸恍恍惚惚睜開眼,眯著眼環視四周,下意識地想要尋找氣味的來源。

    看到不遠處緊閉著的衛生間門,路當歸的心跳都停了。

    水正沿著門縫源源不斷地往外滲,在門邊積成了一灘。

    令路當歸瞳孔驟緊的,是水的顏色。

    水面染著若有若無的粉,雖然淡得肉眼幾乎看不出來,但身為醫生的路當歸還是立馬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是血液和水混在一起,稀釋後才會有的顏色。

    很快掃了一眼牆角座鐘,路當歸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十五分。

    他記得自己推著邢珹進衛生間時,凌晨一點的鐘聲才剛剛敲響。

    也就是說,邢珹已經在衛生間裡獨自待了十五分鐘了。

    他剛才不小心睡了過去,所以完全忽略了時間。

    來不及過腦子,路當歸已經從沙發前躍了起來,徑直朝著衛生間衝去!

    衛生間裡的水聲還在繼續,卻絲毫聽不到任何人的動靜。

    裡面的人並沒有把門反鎖,路當歸按下門把手,重重推開衛生間的門,朝著裡面焦急大喊:

    「邢珹!」

    慘澹的白牆,昏黃的吊燈,被流水洗刷乾淨的紅色血跡。

    地上全是積水,輪椅斜著倒在洗手池前。浴缸前的帘子被人拉得嚴嚴實實,水聲就是從浴缸內傳出來的。

    路當歸踩著水大步上前,一把拉開了浴缸前的掛簾。

    黑金大理石浴缸里蓄滿了水。

    邢珹獨自一人蜷縮在浴缸的角落,他將半個身子浸在冰冷的水中,眼睛紅得宛如滴血。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找到的剃鬚刀。睡袍滑落到肩下,露出了滿是傷痕的小臂。小臂上割破了好幾條血口,浴缸邊緣的點點血跡,應該就是從傷口處流出來的。

    看到有人闖入了衛生間,邢珹的上半身不受控制得顫抖起來。

    握著剃鬚刀的手背猝然暴起青筋,他舉起手中利刃,對準了這位近在咫尺的不速之客。

    看到眼前場景,路當歸的第一反應,便是馬上將右手背到身後。他往後退了幾步,用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抓住了衛生間的門把。

    空氣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咔嚓」聲,衛生間的門被他反鎖上了。

    庭田家的傭人和邢家的保鏢都沒有受過心理危機干預的訓練。一旦讓邢珹接觸到外界的人,只會使他的精神失常行為升級。

    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旦受到外界刺激,在公共場合下傷人的概率極高。一般情況下,這類患者都會首先使用暴力行為傷害別人,然後再進行自殘,甚至自殺行為。

    他不知道以前發病的時候,邢珹都是怎麼挺過來的。但幸好,這一次有他在場。

    路當歸屏住鼻息。

    他能處理好。一定不會讓邢珹傷害到自己,也不會讓他傷害到其他人。

    深吸一口氣,路當歸將雙手高舉過頭頂。這是在向邢珹表示,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他對他並無惡意。

    邢珹猩紅的雙眼一直盯著路當歸,像是想要把他生吞活剝。

    接著,路當歸彎下腰,慢慢跪在了積水的地板上。他扶住沾滿鮮血的浴缸邊緣,和角落裡的邢珹坦然對視。

    「阿見,」 他放輕語調,口吻溫柔,「你是不是又生大家氣了?」

    這是《惡狗》里的原台詞,也是徐見的愛人阿鳳在浴室里找到徐見時,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路當歸在賭。

    他賭《惡狗》里的那段浴室戲,是邢珹這次發病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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